楚曦虽吃完了饭，但是还有一口粥在嘴里咀嚼着，并没有咽下去，听到秦律的话，一惊一急之下就被粥噎到了，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咳得越来越猛，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也没立刻好起来。
秦律在楚曦开始咳后就立刻站了起来，但是刚抬脚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双手忍不住握拳，在没有确定情况之前，他不能接近楚曦。
所幸楚曦没有咳太久，只一会就顺了气。
不咳后，她就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生猛地力道撞开，从地板上划过，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但是她仿若未闻，声音虽小却有些急有些颤地问道：“你赶我走？”
不知怎么回事，说出这句话后，楚曦的鼻子就开始发酸，眼睛也酸，酸得发红。
秦律当然不是要赶楚曦走，只是如今他这种情况，他不敢继续和楚曦待在同一个空间。
可看着楚曦这样问他话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蓦然被针扎了一下一般，有着细微的却不容忽视的疼。
“当然不是赶你走，只是我如今情况未定，为了你好，你回酒店住或者到别的地方住都更好一些。”
听着秦律的话，楚曦紧紧地咬住了下唇，下唇仿若要破皮出血的疼痛才使得她控制住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不需要你为我好”。
终究理性战胜了感性，她并没有说什么，只看着秦律，不发一言。
她知道秦律不是要赶她走，但即使秦律只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想走。
她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这么不愿意离开这里，刚来时还担心她的医生身份会给秦律带来风险，几度想过要离开。
如今，即使秦律赶她走，她却也不想走了。
秦律见此，喉咙有些干涩，仿佛所有的话都被堵住了，有一股力道让他别再说话，一个字都别再说。
但终究他用自己的力量冲破了那股力道，声音有些哑有些涩有些轻地继续道：“再等一段时间，过了14天，如果我没有任何事，就接你回来好吗？”
秦律的嗓音说不出的温柔，就像对待一个倔强却又脆弱的孩子一般，生怕自己哪点话说得不对就会引得这个孩子不安伤心。
可他即使再害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眼前这个人脆弱的情绪，他也还是得说。
不然，那不是为她好，而是害她。
更何况楚曦还是医护人员，若她真出了事，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安危问题，可能还会连累到跟她一个科室的医护人员甚至其他跟她接触过的所有医护人员。
到时，他们也许都得隔离。
这对如今十分紧张的医护人员现状来说十分不利。
楚曦静静地听完了秦律的话，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是想赶我走，我就继续留在这。”
“楚曦，你冷静点，你现在很重要，你们每一个医务人员都很重要，你还有很多病人需要照顾。”
可是，此时的楚曦心里只有秦律这一个病人，她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冷静，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做到完全客观地看待问题。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和想法并没有错，“你也是病人，我是医务人员，也应该照顾你。”
“这不一样......”说到这，秦律的咳嗽打断了他自己的话。
楚曦趁此反问道：“怎么不一样？”
她的语气有些急声音有些大，她难得有这么意气用事的时候。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是这种时候秦律却高兴不起来，这种时候她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可看着她冷硬的表情，秦律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楚曦也知道自己的语气硬了一些，放软了语气后道：“你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感冒了，只是普通的感冒。如今时候还尚早，我们先都别想那么多，等过了今天，我再根据你的情况来看好吗？”
楚曦的话打了九分的商量语气，秦律自然也不敢再继续强硬地让她离开，只能点了点头，“但若是我明天发烧，你就得听我的话离开，行吗？”
听此楚曦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
秦律又说了一遍，“楚曦，听话。”
这一次他的话加重了语气。
楚曦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再看秦律，拿着自己的碗筷去清洗了。
之后，她也没看秦律一眼，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秦律轻叹了一口气，看了楚曦的房门几秒，然后到饭厅吃饭。
饭后，回到房间，秦律没有休息也没有工作，而是先给酒店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当初为了让楚曦能到他家里住，他给中城医院的负责人、安康医院的负责人以及酒店的负责人都联系商量了一番。
当时其实不怎么需要跟酒店负责人商量的，只是他为了日后考虑，还是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跟他们交代了一番。
如今，秦律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询问了一下酒店还有没有空余房间，把他可能会让楚曦到酒店住的想法也说了一下。
酒店的人查了一下，还有两间空房间，若是有需要，可以让楚曦入住。
跟酒店的人商量完，道过谢后，秦律才挂了电话。
他得做好两手准备。
若是酒店没房间，楚曦也不愿意去酒店住，他就去他父母那边住，他父母那边离中城医院较远些，他把这边的房子留给楚曦。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要跟楚曦分开，甚至分开不止14天，秦律心里就有些堵。
很堵，堵得他胸口闷闷的。
即使此时外面的天气晴朗无云，他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拇指下意识地掐在食指上，指甲虽短，却也在食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可疼痛也无法促使他呼吸顺畅。
这种状态，他根本睡不着，静坐了一会后，便又折返回楼下。
过去了这么久，楚曦该睡着了。
秦律到卫生间拿消毒液和喷壶、抹布。
楚曦的那间房间是有独立卫浴的，是秦律当初选房子时为秦父秦母留的。
如今给了楚曦住，他想，秦先生和韩女士应该也不会有意见。
一边想着，秦律一边给一楼大扫除消毒，动作很轻很细致。
楚曦说她要等明天看他是否发烧后再决定是否离开，即使只有一天的时间间隔，他也得把这里消毒干净。
不能留有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