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溅一再醒来时,只听耳边有撩水之声,不像河水的湍流声,更不像瀑布的倾泻之声,似乎是有人在玩水,初溅一瞪大了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我死了吗?”
初溅一也不知人死后去了阎王殿,那里是否有河流,声音离自己很近,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初溅一急忙气运丹田,心中稍稍放宽,居然还有一丝气力,难道,死人也能使用武功?
初溅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像是在阎王殿,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不过很快他搞清楚了缘由,居然有一块黑布盖在了自己的头顶,自己应该人在一间屋子内,因为屋内光线不足,加上头上盖了黑布,所以眼前一片黑暗。初溅一虽然身体动弹不得,那是重伤之后的虚弱症状,并不打紧,眼下他还能出稍许气力,倒是够他做一件事情。
初溅一卯足了力气,用力一吹,果不其然,头上的黑布瞬间被吹了起来,黑布轻盈,初溅一会武功自然有两下子,口吐真气吹起一块轻布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趁着黑布还没有落下的空档,初溅一急忙朝屋内扫了两眼,不瞧还好,这一瞧,顿时双脸羞红,非礼勿视,自己居然偷看了女孩子洗澡。
黑布没有被吹走,又落在初溅一的头顶,虽然是短短的一会功夫,不过初溅一已经瞧清楚了屋内的状况,先不说那个正在洗澡的少女,这间屋子给他的印象就是四个字:家徒四壁。看样子少女并不富裕,穷成这样,自然没钱买什么屏风遮挡,可是少女倒是有办法,她生怕初溅一突然醒来,看了不该看的,于是乎用一块黑布盖住了初溅一的头顶,初溅一一旦醒来,自然是看不到东西的。
初溅一闻到了浓重的草药气味,略有些难闻,加上他估计此时已是寒冬,不能随意开门开窗放风,屋内空气略有些浑浊,加剧了草药的味道充满整间屋子,挥之不去。
“被人救了吗?”
初溅一这才知道自己没死,应该是被人救了,而且救自己的,应该就是这个给自己头上盖了一块黑布的少女。初溅一刚醒,意识还略有些模糊,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他在傲洛山庄的情景,自己逃进暗道脱身,似乎掉进了河水里,他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个村庄,村庄入口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寡/妇村。
寡/妇村顾名思义,这里应该住的都是寡/妇,初溅一略有些震惊,他虽然没有瞧见少女的面孔,但想必年岁不会很大,真没想到,如此妙龄少女,这么早就没了丈夫,成了寡/妇,少女没了依靠,日子过得拘谨,加上朝廷昏庸,苛捐杂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少女还能有一间草房居住,实属不易。
初溅一猛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初云神剑,还有装着还能喝上几口的雪溅香的竹桶,自己被少女救了,不知这些东西哪里去了。初溅一本想再把头上的黑布吹起,瞧瞧周围可有自己的东西,但转眼一想,少女还在沐浴,自己若是无意偷看了人家,倒成了小人之徒,愧对人家的救命之恩。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水声没有了,初溅一急忙闭上了眼睛,他即使看不到,也能感知到少女的位置。少女沐浴完毕,先是吹灭油灯,而后急忙跑回床上,迅速钻进了初溅一的被窝里。初溅一先是一楞,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少女并不富裕,恐怕一日吃上三顿饱饭都是问题,哪有闲钱购置多余的被褥,既然买不起,她又救了自己,虽然有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孤男寡女,只能挤在一个被窝里。
屋子里并不是很热乎,少女手无缚鸡之力,也没那个力气砍伐木头,拾得柴火大多细短,放在火中,并可抗炼,热度不够,屋子自然冷,初溅一修有一套秘法,懂得阴阳协调,寒热均衡,自然不怎么畏惧寒冷和炎热,这倒帮了少女一个大忙,她虽心有不甘,却愿意抱着初溅一,只因为初溅一在她的怀里就像一个不烫人的火炉,少女把初溅一救回来,只喜欢初溅一这一点好处。初溅一自然不清楚少女心中所想,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少女抽哪门子风,突然猛掐了一下他,疼得初溅一差点尖叫起来,不过还好他忍住了,只是龇牙咧嘴,倒也没有出声,少女这才不知,自己抱着的这个俊俏少男,其实人已经醒了。
少女名叫端木妮,她掐初溅一只是为了出气,出气的原因很简单,为了救初溅一,自己不但花掉了所有的积蓄,日子过得越发不容易,最气人的是,这人昏迷三月未醒,冬季来临,少女和初溅一共处一屋,颇有不便不说,连睡觉都要在一起。她虽然住在寡/妇村,但她可不是什么寡/妇,她无父无母,是村上好心的大娘怕她饿死街头,把她带到这里,并且出资为她修葺了这间毛草屋,送给她一点生活用品。少女可是黄花大闺女,跟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子共处一室,毁了名声,自己以后该如何嫁人?端木妮岂能不气,一气之下,就会猛掐初溅一,今天不是第一次了,初溅一要是能坐起来,只要检查身体,会发现自己的身体淤青处有很多,几乎每晚都会被端木妮“照顾”一次。
一晚无事,初溅一刚醒,体质虚弱,很快睡了过去,等他在醒来时,已是天明,少女早就醒了,此时正在锅台前忙碌着,她没有洗澡,自然拿掉了盖在初溅一脸上的黑布,初溅一偷偷睁开眼睛,眼下可以瞧得真切,自己昨晚没有看错,这个少女,确实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初溅一忽然很感动,少女连吃顿饱饭都不容易,依然救下自己,甚至明知屋内藏了男人,让外人知道,名声尽毁,却也要保自己一命。天下还是好人多,自己,倒是命好,大难不死,遇到好人了。
端木妮只煮了一些米粥,面粉没有了,米粮要断,她一脸忧愁,没有饭吃就要饿死,这个伤者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冬日即使去乞讨,也讨不到什么吃的,积蓄没有了,自己辛苦救回来的人眼看又要饿死,端木妮想要这里,凄然泪下,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要动了恻隐之心,救下这个差点把自己吓死的男子。
端木妮轻泣了一会,急忙擦了擦眼泪,这一切自然被初溅一看在眼里,初溅一已经猜到少女为何哭泣,他急忙像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初云神剑和竹桶,初溅一顿时心凉,此二物自己万分疼惜,一个是太爷爷送给他的,这也是黄昏堡剩下的唯一物件。自己喜好喝酒,那个竹桶,跟了自己几年了,突然没了,再拿他物装酒,却没了喝酒的意境。
端木妮很快煮好米粥,盛了两碗,自己先喝了一碗,待她喝完,另一碗也凉得差不多了,端木妮这才端着粥腕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初溅一喝粥。端木妮细心周到,见初溅一嘴角有粥水,急忙拿手帕擦拭干净,初溅一终于心疼,自己醒了还要让一个少女悉心照顾,自己和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初溅一急忙睁开了眼睛,这一动作,顿时吓了端木妮一跳,端木妮虽然料到初溅一不出意外,早晚有一天会醒,当然只要她没有把初溅一饿死就成,可是端木妮绝对没有想到,一个伤者,怎么是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了眼睛。
“谢谢你!”
端木妮一楞,这可不像刚刚醒过来的样子,他昏迷这么久,醒来时意识不清醒,应该先会问这是哪里,而后问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等,而后他自己再回忆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是看这位少女的样子,似乎,他早就醒了。
端木妮突然黑下脸来,难道,自己跟着一个早已经醒了的男人,一起“睡”了很久?端木妮想到这里,急忙放下粥碗,纤纤玉手毫不留情地猛掐了一下初溅一,这个动作她在熟练不过,而且所用的力道特别大,顿时疼得初溅一,顾不得颜面,痛得嗷嗷尖叫。
端木妮怕他的尖叫声吓到周围的邻居,急忙收手,初溅一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见端木妮双手掐腰,气得浑身发抖,纤细手指指着初溅一怒问道:“快说,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初溅一不想瞒她,恩了一声,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自己是昨夜醒过来的。端木妮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条件有限,冬日不用天天洗澡,一旬也就洗一次,他要说自己两三天前醒来的,自己倒忍了,自己昨夜洗澡,岂不是让这个少年,全给偷看了?端木妮正要发作,不过她又想起,自己给初溅一的脑袋盖了黑布,这小子不可能会穿透看物吧,他应该没看到什么?端木妮在内心做了强大的思想斗争,最后,她还是对初溅一动手了,毛草屋内,瞬间传来初溅一歇斯底里地尖叫和求饶声。
端木妮最终还是生气了,即使自己洗澡没有被人偷看,但是两人睡觉时,她把初溅一头上的黑布拿走了,如此一来,两人在一个被窝,自己的一切岂不是被人家看了个遍?一想到这里,她怎会放过这个之徒,一顿猛掐,初溅一体质虚弱,没有多少力气,根本经不住端木妮的“毒手”,当然要尖叫求饶。
“战斗”居然持续了进一个时辰,端木妮这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床边,擦了擦额头的密集汗珠,再看看初溅一,五官扭到了一起,自己也太倒霉了,自己刚刚醒来没多久,居然被人“大刑伺候”。
端木妮本是气鼓鼓地坐在哪里,狠狠地瞪着初溅一,眼神如果能杀人,初溅一恐怕死了不下万回了。这是这丫头瞪着瞪着,突然小嘴一憋,居然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几个月来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初溅一慌了手脚,其实他最怕女孩子哭的,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家,最后居然冒出一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当初溅一看到一双“毒手”又朝自己抓来,自己顿时后悔说错话了,屋内再次响起刺耳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