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第十章》
蛋挞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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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月云生真的很想知道肖祈,是如何做到这样不按理出牌的?以至于肖祈说完后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尔后,他才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殿下客气了,日后若有缘自会相见。”语毕,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肖祈略显迟疑,欲言又止。
肖祈见了,“月楼主如果有话要对肖祈说,不妨直言。”
对上肖祈明亮的眸子,月云生不由轻叹:“九殿下,有很多事情,在你看来或许只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方法,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南辕北辙。他们认为您是韬光养晦,等着奋发其威。(注16)若殿下真有隐逸之心,便趁早换条路走吧。”
看见肖祈稍显意外的表情,月云生细长的眼睛里含着些许不明其意的光,口吻间难掩感慨:“如若不适合,又何苦勉强自己苦苦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泥足深陷,污了一身,从此在这泥潭里无法自拔?”
那一瞬,肖祈不敢置信地盯着月云生,深邃锐利的双眸似有冷光射出,给人无形的压力。
月云生却恍若不觉,微微侧身背对肖祈,向着窗外那冷月疲惫地闭上眼,清冷的调子仿佛来自遥远的九霄天外,缥缈冷冽。
“你自己也是明白的,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盯着他的背影,肖祈一时间惊心骇神,似乎想说什么。可脑中几个片段飞闪而逝后,他忽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剧烈地呼吸着,顿时头疼欲裂。
……
“肖祈,你这是何苦?北戎一战吃力不讨好,若败,你罪责难逃,若胜,你就会卷进无穷无尽的权力争夺中。我知道你向来无心争斗,也对那个位置毫无想法。”杜衡苦笑着看着肖祈:“你自己也是明白的,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杜子敬……”许是受了寒风的原因,肖祈每说上一句话就要休息上一会儿,“你明知道原因,又……”还未等他说完,便是一阵剧烈地猛咳,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杜衡一惊,连忙上前,解下自己的披风为他小心翼翼地围上,帮他顺气:“你的伤刚好,不能吹风,我们晚些再说吧。”说着,就要扶他回房里。
努力稳住心神,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肖祈摆了摆手,“我没事,老毛病都习惯了。”
捕捉到杜衡眼中的担忧,肖祈不由自主伸出手想抚平他皱起的眉。却被杜衡轻轻一偏头躲开了。
略带尴尬的收回手,肖祈慢慢垂下眉,掩去眼中过于苦涩的光:“子敬,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桃花坞时,我和你说过的么?”
杜衡明显一愣,却死死咬着唇,默不作声。
肖祈见状,唇边的笑容越发悲凉。
“杜子敬,你若走,我带你走。你若留,我陪你留。我肖祈这一生,大概没有办法忍受离开你。”
“肖祈……”杜衡的声音颤抖得宛若破碎的糟糠。
肖祈往杜衡身边又靠近了一点,“你大概不知道,当我今天听见你为了肖墨,一介文臣竟愿披甲上阵,迎战北戎,心里有多嫉妒,又有多担心。”
杜衡沉默不语。
“北戎一战,败多胜少,凶多吉少,谁都不愿领兵。朝里多少眼睛看着,你明明不用涉险,却毅然请战。”肖祈悲怆一笑:“杜子敬,我早已经在那北戎之地失去了我的大皇兄,所以……你知道我总归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出战。”
“所以,你就主动请缨要与我一起去么……”杜衡无奈地笑了笑,眉间哀愁更胜:“肖祈,我杜子敬何德何能……”
肖祈没有回话,只是笑,看着他温柔地笑了。
杜衡薄唇紧抿,心间涌起的酸涩几乎要把他溺毙。
而两人的身后,夜风卷着落花正漫天簌簌飞舞。
肖祈看着明空中高悬的圆月,他和杜衡明明挨得这么近,却像是站在银河的两头,可见而不可及。
他轻叹,终是轻声说道:“子敬,有我在,我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肖祈不得不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抓着一旁桌沿的手青筋尽显。肖祈竭力想稳住身子,可是他的视线,却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肖祈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似乎想保持清醒,抓住脑海里那些飞闪而逝的片段。可神智却因此变得更晕沉,竟浑身脱力“砰咚”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肖祈!”
月云生本准备离开,此刻见状不由大惊,连忙飞奔到他的身边。
面具下的那双黑眸里,此刻写满了担忧和难以掩饰的惊恐。肖祈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也因为那双眼睛主人此时的惊慌,而心疼万分。
肖祈挣扎着想清醒过来,可是只来得及抓住月云生的衣袖。失去意识前,他脱口而出的话却宛若平地惊雷,惊了两人的心。他的声音虽轻却是那样坚定,似乎想借此安慰那人,抚平他蹙起的眉间。而他的口吻在昏黄的烛光下,一时间竟温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早已在心间说过成千上万次。
他对他说:“子敬,有我在,我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月云生整个人如遭雷击,失神地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肖祈,刹那间竟五味杂陈,手足无措。他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人,眼眶却因为那句话,而不可控制的微微泛红,明眸里似有泪光闪烁。
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咬着唇起身把肖祈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转身想出去,找太医过来瞧瞧。可是,他才走一步,就发现肖祈竟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无论月云生怎么努力,都掰不开肖祈紧扣的手指。轻叹一声,月云生只能无奈地‘哧啦’一声把袖子撕开,让肖祈拽着那断掉的半边袖子,才得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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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海焦急地在肖祈床前来来回回走着,余光一直锁在那些个愁眉苦脸,时不时摇摇头的太医身上。
“太医,殿下到底怎么了?”沈大海忍不住问道。
今晚有人说肖祈要吃夜宵,等他送来的时候,却发现肖祈竟在床上昏迷不醒,高热不退。
起初他还以为是肖祈在开玩笑,但发现是真的后被吓得够呛,只能急忙把御医找来,可是都诊治半天了,他们也没看出什么是毛病。沈大海现在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沈大海看见卫南白带着秦默和一个眼生的男子朝丽正殿这边走来。
“奴才沈大海见过卫翁主。”
还没等他跪下去,卫南白早已稳稳扶住他,“沈公公无须多礼,卫南白听说殿下生病了,但太医们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问题。这位是我们卫国随行的神医容启晟,不知能否让他试试看。”
“奴才先替主子谢过卫翁主,这真是太好了。”沈大海连连应承,立刻侧身让出一边,“劳烦容神医,请您来瞧瞧殿下到底是什么问题。”
容启晟走过去在床旁坐下,诊脉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沈大海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催促。
半晌后,容启晟忽然睁开眼,又连着检查了肖祈身上的好几处,神色一分分沉了下去,表情越发严肃,看得一旁众人的心不由提得老高。
最后,他帮肖祈掩好被子,起身看着一旁的卫南白与沈大海。
“敢问神医,殿下还好吗?可是哪里有什么不对?”沈大海连忙问道。
容启晟沉思片刻,朝卫南白拱手:“容启晟请卫翁主下令,除沈公公外,暂时屏退左右。”
此话一出,丽正殿里顿时一片喧哗,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