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静默的气氛很快被聂长安接连上菜给打破。
君启眼睛瞟到桌上唯一一个肉菜,趁着聂长安不在,低声道:“这盘排骨让给我?”
唐与言瞥了眼君启,“你怎么一副没吃过肉的样子?”
君启摊了摊手,“襄王最近看我太闲,一直派我去验尸,我跟尸体待了都快半个月了,根本吃不下肉食,聂前辈做的排骨看起来让我挺有胃口的。”
唐与言顿了顿,“这不是肉,也是素的,像聂前辈这种修心养性之人一向不重口腹之欲。”
师父也是,不喜欢太多调料的素菜,总是会自己做菜吃,只为充饥。
君启:“……”
唐与言问道:“难不成你没闻出来那盘菜没有肉味?”
君启叹气道:“还真没有看出来。”
此刻,聂长安将最后的一锅蔬菜清汤和碗筷拿了过来,摆放好洗过手后,三人开始用餐。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聂长安看向神色略有些萎靡的君启,忽然问道。
君启摇了摇头,“聂前辈做的饭菜很好,不过我最近胃口不太好,见谅。”
“原来如此。”
聂长安伸手把几盘菜推到君启面前,淡淡道:“这几盘菜挺开胃的,不如尝尝?”
君启温笑道:“好。”
唐与言没有说话,按照自己的用食速度快速扒了好几碗饭,倒了碗蔬菜清汤喝着,她看了眼聂长安和君启,这时候他们两才慢悠悠的吃完一碗。
她也不着急,把清汤慢慢喝完,才起身走到一旁在水盆里舀了点水洗手,洗完手安静地待在了一旁,目光观察着这件屋子。
屋内的摆设不多,都是些最基础的家具,非常朴素,若说他这生活习惯,还是和师父挺像的,不过在舒适度上还是略有差别。
聂长安停了下筷子,“毒圣可是要休息了?”
唐与言回头,颔首道:“是要休息,不过也可以等晚膳过后,聂前辈带我们去,以免碰到什么禁忌而不自知。”
曜派一向讲究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在玄光传教的功法里,也有很多事情只有不可以被触碰的地方。
聂长安道:“倒也并无什么禁忌,若毒圣困了,径直往东边的院子找一间尚且能住人的地方就好。毕竟这里虽是我买下的,不过有些地方可能还没来得及清理,余留着上一任主人的痕迹。”
“你们早些去了,也可以早些清理出一处地方休息。”
唐与言道:“原来是这样,那聂前辈,我先告辞了。”
“去吧。”
唐与言经过君启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对方能不能意会自己的意思,那就看对方自己了。
聂长安见此一幕不由用袖子拢了拢长须,眼眸中微闪着光芒。
……
唐与言摸着黑点燃了一盏油灯,用雪间代替不知道被放哪儿去的扫帚,把屋内的蛛网什么的都清理了下,还未等用打湿的布擦赶紧住房的灰尘,君启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君启问道:“小唐,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与言道:“我想了解一下出海的流程。”
君启闻言,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如实告知,“明日我会去联系襄王麾下的船坞,大约用过午膳后,差不多就可以出海了。”
唐与言给君启丢了一块湿透的布,先动手擦了起来,“也就是说,午膳之前你一直都不在是吧?”
君启接过抹布,擦起了另一边,“是,小唐可是要跟聂前辈聊什么吗?”
唐与言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说道:“我刚刚是逛了一圈才回来的,此地的房屋错落按照阵法排列,这间是在阵法之外的屋子,你便跟我一起住下吧。”
君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好。”
整理干净屋子,唐与言从外面搬进来一个软塌,清理了下,坐在了上面。
她眯着眼看着君启,忽然问道:“今晚你下线吗?”
君启瞬间意会,摇头道:“不了。”
不过就算唐与言不问,一向待在襄王底下做事却总是会被大半夜捞起来的君启也不会选择下线睡觉——
最多是下线去补一补游戏舱的营养液。
“那么,你睡床榻,我睡这里,小心好今晚的动静,这一夜可能不太平静。”
君启道:“哪有让你睡软塌的事情,换一换?”
唐与言拍了拍身下的塌,“我在这里方便一些,况且我也习惯了。另外襄王看重你的能力,估摸着也不会让你连睡床的机会都没有,你睡其他地方估计不太舒服。”
君启没有反驳,任由唐与言决定好,然后看她就像是毫无防备一样,背对着自己侧躺在了软榻上,长腿搭在软塌外,看着就觉得这样睡不太安稳。
他收回视线,吹灭油灯,顺带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被褥丢在最里侧,脱下鞋子后就直接躺在了外侧,闭目休息。
夜里,君启忽然被屋外的动静惊醒,他醒来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对面唐与言那一双异于常人的浅色瞳眸中,闪着紫色的光芒。
霎时间,睡意全部消退,再一眨眼,那一抹紫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如水一般温润的明亮黑瞳在看着他。
唐与言传音道:“不要出去,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外面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兵刃相撞的声音,接连不断地让人心生恐慌。
君启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唐与言道:“聂长安当年隐退之前的仇家挺多的,现在他出山了,自然会有接连不断的人杀上门来。”
君启明白了,“那我们这间房?”
“是阵法的阵眼,也是唯一一间能够住人的屋子,其他的几间,有尚未清理完毕的血迹。”
唐与言朝里的手握着雪间的剑柄压着,朝外的手则捏紧了鳞尾扇,时刻准备着清理杀进阵眼的人。
君启道:“既然是阵眼,我们在此,会不会有危险?”
唐与言瞥了他一眼,“有我在,你怕什么?”
君启挑了挑眉,“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力吧?”
唐与言道:“聂前辈想必就是打算请一个弑楼的弟子护着你,顺带帮他守守阵眼,结果看到我来了,估计心里头也放了心。”
她听到屋外的动静轻了些,眉毛微扬,“想必聂前辈已经快解决了外面的人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出海。”
君启按了按眉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