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满朝文武商量出对策,猃狁大放的厥词便在陈国甚嚣尘上,猃狁王说,就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城都挡不住他们猃狁人,还有什么城池是他们拿不下的!
陈国百姓深以为然,都说剑阁城如铜墙铁壁一般保护着陈国,镇远侯如门神一般守卫着剑阁城,可如今,镇远侯被杀,剑阁城已破,猃狁人杀进京城不是势如破竹一般势不可挡?
朝廷立刻做出回应,指出猃狁不过虚张声势虚有其表罢了,今年如此寒冷,猃狁百姓食不果腹,才迫不得已强攻剑阁城取得物资得以熬过冬日!别说杀入京城,就连拿下另一座城池都难以做到。
可不等这段回应普及全国,猃狁的消息又布满各街小巷,说猃狁王痴恋涟漪公主许久,若涟漪公主肯下嫁猃狁国,猃狁定当俯首称臣,不再作祟,若不肯答应,便要拿下第二座城池!
香艳之事总是容易传播,一传十,十传百,事实早已面目全非,可谁又关心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大家只知道,只要涟漪公主嫁给猃狁王,他们便可安然无事了。
有人将此事说与皇上听,皇上只道一句可笑便不再搭理,直到猃狁王亲笔题书的信件贴在宫门上时,皇上才不得不直面这个看似可笑却有可能的要求。
满朝文武都议论纷纷,这涟漪公主是丞相的未婚妻,举国皆知,只是那猃狁人欺人太甚,在陈国遍地散播谣言,说皇上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只在意自己的喜恶,执意不肯牺牲涟漪公主来保陈国百姓。
挑唆愚钝的百姓再简单不过,几乎人人都信了猃狁人的离间之言,开始怀疑那个传闻中仁善的皇帝,所谓仁善不过是对自己亲眷之人,对于旁人,置之不顾。
谣言不断发酵,明眼人渐渐怀疑,难不成真要毁掉公主与丞相的婚约,远嫁到那茹毛饮血的猃狁国去吗?
皇上迟迟不肯做反应,朝臣自然知道皇上难以抉择,一方面,是自己的妹妹丞相的妻子,另一方面,又是举国的百姓,舍弃哪一个,皇上都会痛彻心扉。
距离剑阁城被屠城不过五六日,事情便发展到让人吃惊地地步,因皇上的不作为,谣言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就连一些权臣也开始怂恿皇上把涟漪公主嫁过去便是了,用公主换的猃狁的臣服和陈国的安定,十分划算。
皇上只冷冷丢下一句公主已病重,早在安乐侯府诊治,公主病榻间听闻此事,口吐鲜血,直言猃狁王若还要纠缠不放,便拒绝就医,誓死不从,皇上阐述完,随即罢朝。
京城中人这才想起,涟漪公主前阵子便已因病住进安乐侯府,怪不得闹的满国风雨的公主前阵子一直没有出面。
原以为猃狁人会无奈放弃,谁知猃狁王陛犴竟独自一人,嚣张的出现在京城城门处,扬言道:“就算涟漪公主死了,本王都要把她的尸首带走,若不答应,下一座死城,本王也不确定会是哪座!”
正当大家都震惊于陛犴的突然出现时,梁子尘立刻排众而出,怒视陛犴说:“若想娶涟漪,先问问本侯。”
陛犴见梁子尘竟然敢反抗他,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冷笑说:“你安乐侯算什么东西?一不是皇上,二不是涟漪公主的未婚夫,否定本王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你安乐侯来说!”
梁子尘亦冷笑道:“就凭涟漪的命是我救下的,若你要人,便来和我抢!”
梁子尘复又转身,对着把城门挤的水泄不通的百姓说:“涟漪的命是本侯的,谁想牺牲她来保命,本侯就杀了谁!”
百姓哗然,前阵子刚拯救了百姓的安乐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叫人怎的不伤心!
陛犴在一旁冷冷看着,梁子尘竟然这般费尽心思的保护涟漪,目的仅仅是想和自己做对吗?难不成,他也喜欢涟漪。
思既如此,陛犴更加兴奋了,若娶了涟漪,不仅可以让修竹痛苦,也可以让梁子尘愤恨!他们不许他娶,那他就偏偏要娶!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见目的已经达到,陛犴便笑着只身离去,丝毫不怕被伏诛。
皇上没有回应,但舆论渐渐转移到安乐侯身上,因为众人都知道,皇上都敬安乐侯三分,安乐侯不答应,皇上也无可奈何。
南风阁内人人都在议论在城门处发生的一切,有人特特与梁子芥说:“子芥,你快些回去劝劝你哥哥,涟漪公主是猃狁王指定要的人,若猃狁王真的又屠了一城,你哥哥只怕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们梁府只怕会因此一蹶不振,没人敢再结交了,就连你辛辛苦苦经营的南风阁,也会因此凋敝。”
听到这些的梁子芥只觉头重脚轻,哥哥这是在做什么?自己做靶子来保护涟漪和皇上吗?涟漪公主在他眼里就那么重要!
“子芥,你哥哥是不是真心喜欢涟漪公主,我曾听闻你哥哥曾送聘礼到公主府,但被公主送回去了。”
“他不喜欢!”梁子芥大吼一声便冲回安乐侯府,心中不断否定着,她要见哥哥,问清楚哥哥这样做的目的!一定是有更深的打算,一定是的,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涟漪那么肤浅的原因!
气喘吁吁来到梁子尘院落前,捣药却拦着梁子芥说:“侯爷要照顾涟漪公主,任何人都不见!”
“好个涟漪公主!好个红颜祸水!”梁子芥气的口不择言,滔天的怒火和醋意淹没了理智,满脑子都想着,一定要那涟漪嫁到猃狁去!一定要!
梁子芥压下激动的情绪,再次回到南风阁,暗中派人传播多种舆论,个个都怂恿涟漪嫁给陛犴,种种都对涟漪不利。
“那容丞相至今没有发表一点说法,可见并不关心涟漪公主,既然猃狁王真心喜爱涟漪公主,嫁过去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缘。”
“涟漪公主真真是红颜祸水,搅得陈国如此不安宁,嫁到猃狁不是正好。”
“那涟漪公主出生时京城赤莲提前盛开,便有人说那是凶兆,奈何先皇说是吉兆,那种说法便不了了之了,如今想来,确实有道理,不然,我们陈国如今怎么天灾**不断呢!”
舆论以可怕的速度蔓延开来,可正在赶路的涟漪半点也没听到,正催促着车夫说:“能快些吗?这都走了五六日了,怎么还没到?”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之体,安乐侯特意嘱咐奴才小心照顾您,这一路全是积雪,一不留神便会出事,奴才不敢啊!”
涟漪将信将疑,按说容璧去的城镇并不远,最慢四五天也能到了,而且车夫一路都挑偏僻的路,他说是捷径,却耗时更多,怎么快六日了也没到,难倒这个车夫有问题?
也不可能,这车夫和马车都是梁子尘为自己准备的,是梁子尘亲自看她上的马车,车夫自然不会有问题,怎么就走的这么慢啊,等她到了,容璧说不定都处理好事情回京了!
“公主,您别急,很快就能到了。”车夫不断安抚说,“好事多磨嘛!”
涟漪将信将疑,却没有任何办法,如今上了马车,也不知这是何处,人生地不熟的,只能信梁子尘不会害自己。
含英见涟漪非常焦虑,也有些害怕,于是说:“公主,不如,我们回京吧?”
涟漪阴沉着脸,思考片刻后点头说:“回京!”
车夫还想再劝说一番,喉头刚动,便觉得颈部上突然多了一样冰冷的东西,低头一看,便见一只雪白细嫩的手拿着一枚刀片抵着自己的喉头,车夫立刻不敢多话了,策马改变方向。
涟漪这才收了刀,然后坐在车夫身后问:“安乐侯为何叫你拖延时间?目的是为何?”
车夫不敢胡言,斟酌说:“侯爷只说了,要我在路上多浪费些时间,还不要让您抛头露面。”
不要自己抛头露面可以解释,那要她在路上多耗时又是为何?涟漪不解,正思考时,车夫突然勒马,惊恐说:“公主,前面雪崩了!”
涟漪抬头看前路,只见来时之路全部被积雪覆盖,涟漪和含英都有些后怕,若压在下面,想要活命何其困难。
“别走山崖下了,换路。”涟漪推了推车夫,车夫立刻反应过来,然后鞭马进入林间小道。
离雪崩之处甚远之后,含英才拍着胸口惊险道:“车夫,你怎么选的路!若公主出了事,你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涟漪猜出车夫并不是真正的车夫,而是梁子尘的护卫一类,于是替他解释说:“气温回暖的太快,积雪又太多,下面的积雪都化成了水,自然容易雪崩,既然我并无大碍,便不追究了。”
“多谢公主!”车夫心中感谢,于是加快了行车速度,虽说不知安乐侯要他放慢速度的目的,但既然公主想要快些回京城,那他加快些又何妨。
温度节节攀升,积雪消融速度肉眼可见,夹杂着大量冰棱流入江河之中,江河激涨,形成可怕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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