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卿漪看了一眼龙卿阙,见她若有所思,问:“怎么?想起什么来了?”
“没,这是她买的?”龙卿阙又问,龙卿漪静默了片刻,说:“她说是她做的,你今天怎么瞧见她了?”
“哦,不过是去书房翻书,恰巧要找的书被你放在窗台上了,就看见你们在说话。”所以,那时候,龙卿阙就发了信息给龙卿漪:收下吧,让她早点回去,别再来了。龙卿漪会收,主要是因为龙卿阙的短信。龙卿漪些许的不自在,看着桌上的老婆饼,做工是没话说,能瞧得出很细心,龙卿漪再仔细看……等等,那露出一角的白纸是什么?
龙卿漪瞥了一眼龙卿阙,还在看书,那纸多半是凤卿丞留下的,好一个狡猾的人。龙卿漪想着,就去收拾桌上的老婆饼,边说:“晚上吃太多不好,明儿个再吃。”
“再给我一块。”龙卿阙真的吃上瘾了,站起身自己就要去拿,龙卿漪下意识往后躲了下,“给。”龙卿漪帮着拿出来一块。
龙卿阙一手拿着书垂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手停留在半空中,没有去接老婆饼,目光愈发地意味深长,龙卿漪挑眉,“怎么了?”
“我失忆了,你也失忆了么?”龙卿阙微微歪着头,墨色眸子盯着龙卿漪瞧,眼底深处,有龙卿漪看不懂的东西。龙卿漪不说话,龙卿阙伸手就拿走了她手上的盒子,淡声说:“我吃东西,不喜欢吃别人碰过的。”
龙卿漪恍然大悟,确实……这一点,龙卿阙不曾变过,只是,自己是别人么?这话太伤人。龙卿漪一把抓住盒子,龙卿阙淡漠的目光看过来,龙卿漪压抑着问:“我对你而言,只是别人吗?”眼底明显是受伤的神色。
龙卿阙略微蹙了下眉头,旋即,松了手,轻松地说:“你说的对,晚上不适合多吃,我去洗澡了。”龙卿阙丢下书走了。龙卿漪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再次翻开盒子,将白纸抽了出来。
龙卿漪回房才把信打开,看到称呼竟然是写给她的,内容:龙卿漪,很想冒昧地叫你一声姐姐,但是,怕你不愿。我很感谢你一直照顾龙儿,她是我这漫长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会认错她,而我对龙儿具有同样的意义。现在,她因为一些原因忘了我,但是,我对她的记忆不曾忘记过。我知道你疼爱她,但是,我真诚地恳求你,让我和她见一面,我有东西给她看,说不定,她会想起什么,我答应你,我不会乱来的。不见到她,我是不会放弃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会一直想办法去见她。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你应该希望她恢复记忆,你的妹妹,龙卿阙,她不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她这次大难不死,是不正常的。我曾经打听过,龙卿阙本该当场毙命,但是却意外地留有一丝生命。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龙儿醒来的那天,正好是我去见她的那天,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老婆饼也是她爱吃的口味……我说这些,是想说,我知道她的一切,让我和她见面,我可以让她恢复所有的记忆,求您了……
这信,看得龙卿漪心口发堵,一怒之下,很想撕掉,但是,只撕开了一点,龙卿漪的动作又停住。
门外传来声响,龙卿阙洗完澡了,龙卿漪沉吟了片刻,起身出去,龙卿阙有些诧异,“怎么还不睡?”
“龙儿,你想恢复记忆么?”龙卿漪紧了紧手心,龙卿阙正在擦头发,蹙了下眉头,不耐烦地说:“好端端的,又说这个做什么,不是说了顺其自然么。”
“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次,你对于过去,是不是真的毫无留恋?”龙卿漪似乎非要龙卿阙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龙卿阙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神色变了,“你今天好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龙卿漪眼里闪过一丝的不自然,随后调整了表情,很轻松地说:“没什么,你头发干了再睡。”龙卿漪说着就转身,身后突然又传来一句话,龙卿阙说:“你好像很在意我的过去。”
“没有。”龙卿漪背对着龙卿阙,脸色阴沉了,龙卿阙自言自语似地说:“是么?我看你好像很害怕我去见那个姑娘。”龙卿漪的脸色更阴郁,还是否认,“我没有。”龙卿阙轻轻笑出声,“呵呵,是么?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打算休息几天,跟她联系一下。”
不准那两个字,龙卿漪几乎是要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忍住了,故作轻松地说:“既是这样,干嘛不早点联系,天天折腾她,看她自虐很有意思吗?”话语里还是有隐隐的怒气。
身后有脚步声,最后停在她身边,龙卿阙跟龙卿漪身高相近,故意低头去看龙卿漪的表情,勾起唇角笑着说:“你生气了。”
龙卿漪没说话,不过,脸色的变化是掩不住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去掩饰,龙卿漪别过头不去看龙卿阙。耳朵上突然一热,被软软的指腹贴着不说,还被揉捏了几下,龙卿漪脸色更红,羞恼地偏过头去,龙卿阙跟着绕过去,嘴角噙着一抹笑,若有若无的,极为戏谑。
“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龙卿阙轻声说,龙卿漪狠狠白了她一眼,龙卿阙这才正色,“算了,你不喜欢我见她,我便不见,逗你玩的。”
“……你!”龙卿漪真不知道要拿这个妹妹怎么好,喜怒无常啊!龙卿漪也正经起来,“你要真想见她,你就见,别日后又后悔。”
“瞧你说的,好像我之前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龙卿阙切了一声,慢悠悠地回房了。龙卿漪回到房里,躺下之后还是有些沉重,她这样不算阻拦她们见面吧,是龙卿阙自己说的不见面。
昨天哭着走的人,龙卿漪以为不会再来,不过,早上,龙卿漪打扫书房,还是看见了凤卿丞,这姑娘是真的死心眼吧……怎么才能让她死了这条心?失忆后的龙卿阙可以重新再活一次,龙卿漪不想有人来打扰。
凤卿丞在龙卿漪眼里,是油盐不进,好在,龙卿阙表现出来的,是毫无兴趣。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凤卿丞愈发地心灰意冷,有时候对着十楼的窗户发呆,眼泪就会自己往下流,冬天,流泪后会更加冷。门卫起初会叫凤卿丞进去暖和,但是,凤卿丞一次都不曾进去过,门卫也不再提了。小区里好多人都习惯了凤卿丞在那,路过还会和她搭话,凤卿丞有时候看见别人提重物,还会过去帮忙,一来二去的,大家对凤卿丞相当友好。
虽然凤卿丞说是在等人,但很多人都觉得这姑娘脑子可能不正常,但是看着装和谈吐都很正常,大家就觉得姑娘可能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所以才如此,再加上人又生得漂亮,所以,大家对凤卿丞好感更多。有时候,还有人专门下楼送东西给她吃,也有小朋友下来找她玩……凤卿丞有时会拒绝不了,索性站得冷了就跟着小孩子玩玩,最后,大门口,仍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脸上故意露出的笑意也荡然无存。凤卿丞觉得这楼里的人她都见全了,就是没见过龙卿阙,她恢复的怎么样了?好想她,想得心疼。凤卿丞真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感觉会是疼痛,龙卿阙不知道疼了多久,自己这又算什么。
转眼,年关到了,在外野玩的三人组也回来了,几个人自然是被凤卿丞留在自家过年,听闻了凤卿丞愚蠢的办法,三个人看看彼此,没说话。大年三十那天,凤卿丞都没有乖乖在家,凤卿丞执意要出去,凤母只能嘱咐她早点回来,三人组想一起去看看,凤卿丞非常坚决地拒绝了。
今天,十楼的窗帘打开了,凤卿丞模糊的视线里,感觉10楼有个人在和她对视,凤卿丞赶紧擦眼泪,却发现,窗口根本没人。
凤卿丞手里拎了一堆吃喝,自从上次后,凤卿丞会时常拿东西过来,龙卿漪一般都是拒绝,最后挨不住凤卿丞恳求收下了。今天,年货一堆,凤卿丞希冀对方能下来。
“她似乎真的渴望见到我。”龙卿阙站在窗子旁边,背靠着墙壁,龙卿漪没抬头,继续打扫,龙卿阙说:“我是不是该让她见我一次,让她死心。”龙卿阙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龙卿漪眉头一皱,“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自己掂量好。”
“我不见她,她天天在那也不是个办法,今天是过年,她还是站在那。”龙卿阙有些烦恼了,她真的没想到,这姑娘会一直坚持到现在,这都多久了。
龙卿漪知道,龙卿阙是不忍心了,她又何尝忍心,只是,见了面,真的就能让凤卿丞死心么?龙卿漪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凤卿丞的言行,是做好了纠缠一辈子的准备,“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让她死心?”
“让人死心还不容易么?”龙卿阙站在离窗子较远的位置,她能看见那姑娘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这层,身边还放在礼盒,估计是新年礼物,“只要伤害她,让她疼到不得不放手,她自然就会松手了。”
“……”龙卿漪没说话,这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龙卿阙自顾说:“她找我肯定有什么目的,只要我针对她的目的下手,让她死心没什么难的。”
“你忍心么?”龙卿漪突然问,龙卿阙回身,无谓地说:“为什么不忍?”龙卿阙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看上去有点冷,不在意地说:“我倒想看看,她对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能让她这样执着。”
龙卿漪神情严肃,看了看龙卿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唇角动了动,最后却没说出什么来。龙卿阙是性子冷,但龙卿漪也知道,龙卿阙的性子冷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勾起她的兴趣来,她对世事都是寡淡之心,所以对什么都不去计较。别人只当是龙卿阙十分宽容,但龙卿漪总和龙卿阙在一起,她很清楚,龙卿阙不是宽容,只是对不在意的人与事,她连计较都懒得去计较,没有谁入得了龙卿阙的眼。但是,一旦有什么引起龙卿阙的注意并且让她去介意的,那么,龙卿阙完全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子了,至于会是什么样子,龙卿漪也不知道,因为,记忆里,龙卿阙从没有在意过什么,她对自己也只是念着姐妹之情而已。
龙卿阙对于生活也没有太多要求,别人都有个喜好,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但龙卿阙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衣食住行,都是龙卿漪在打理,衣服简约能遮体保暖就行;饮食只要干净清淡即可;住房只要能沐浴做饭遮挡风雨就行;交通工具则是能走就不开车,必须坐车的话龙卿阙会自己开车或是让龙卿漪去接她……龙卿阙有她自己的准则,只要不触及,她虽冷但仍是礼貌尤佳,若是触碰到了龙卿阙的禁区,龙卿阙也不会委婉包容,会直接告诉对方,这就免不了会伤人,不过,龙卿阙并不在意。龙卿阙生性寡淡,性子直,爱憎分明。对于龙卿阙的习惯,多年生活,龙卿漪摸清了不少,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触碰到,平日里龙卿阙话语也是少得可怜,龙卿漪性子也冷,俩人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除非有事。今天,龙卿漪是看出来了,楼下那姑娘,成功地惹起龙卿阙的关心了。
龙卿阙开始换衣服,将棉衣裹在身上,开门就出去了,龙卿漪自知拦不住,也不想去拦。龙卿阙下来时,凤卿丞还直勾勾地看着十层,龙卿阙走的近了些,凤卿丞才注意到,有人向她走过来了,再定睛细瞧,那人身材高挑,身穿白色羽绒服,那张白净的脸依旧好看。人近了,凤卿丞才发觉,那表情很冷,这让她想起初次见龙卿阙的场景,龙卿阙也是冷冰冰的,自己当时还很讨厌她来着……
凤卿丞胡思乱想着,龙卿阙已经到了跟前,凤卿丞冻得发麻的脸竟然开始有了知觉,微微发烫起来。龙卿阙个子比凤卿丞高,此刻,龙卿阙微微俯视的姿态看着凤卿丞,凤卿丞则是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在那双墨色的双瞳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也看到了陌生与疏离。凤卿丞内心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焦躁,她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到了跟前,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嘴角动了动,叫了一声,“龙儿。”声音很温软,软得过分了。
龙卿阙只是眯起眼眸看着凤卿丞,并不说话,这很符合龙卿阙的性子,以往她也少言少语。凤卿丞看着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她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偶有寒风吹过,凤卿丞瑟缩了一下,会注意到龙卿阙好看的眉毛蹙了一下。凤卿丞酝酿了半天,太多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那,凤卿丞抽抽鼻子,手试探地轻轻去扯了龙卿阙衣服一处,垂着头低低地说:“龙儿,我想你。”很是卑微也很是温顺,在龙卿阙面前,凤卿丞不由得会示弱。
龙卿阙仍是不言,目光落到了凤卿丞手指与衣服的交接处,凤卿丞的手冻得通红,此刻为了拉扯她的衣服,整只手都裸/露在外面,被寒风刺着,凤卿丞的手还在不住地发抖。龙卿阙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甚,微微偏过身去向后退了一步,凤卿丞的手里就空了。
凤卿丞也不说话了,抬眼看着龙卿阙,凤卿丞亮亮的眸子已经被泪水湿润,一片亮泽,却又透着潮湿。两个人对视,龙卿阙似乎被那眼底深处的潮湿而沾染,浑身也有了凉意,见凤卿丞紧咬着唇不说话,龙卿阙这才淡声问:“想见我,就为了说想我?”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