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凭着能屈能伸,圆滑伶俐,让贾母面子都赚足了。
贾母因此越发看不上王氏,之前太高看这怂货了。
王氏磋磨黛玉之事,被贾母房里傻大姐儿听见,又不小心在赵姨娘面前露了口风。当天晚上,赵姨娘便给贾政吹了枕头风,勾引得贾政大怒,若非当时浑身酥软,只怕当夜就要去跟王氏质对了。
赵姨娘房里的大丫头芙蓉,是王氏安插眼线,等待赵姨娘贾政累计酣睡,偷偷将消息送给了王氏。王氏得了先机,气得大骂赵姨娘贱人,思来想去没有双全之策,只得连夜装病。
翌日,贾政下朝,怒气冲冲来跟王氏算账,却见王氏眸光黯淡,面色如纸。当着贾政之面就如厕三次。
却是王氏为了逃过贾政训斥,故意吃了腐坏的奶茶,夜半开始跑肚。
太医收了王氏银子,胡诌什么当年高龄生产亏了身子,如今旧病复发,需要好生调养,否则将有损寿岁。
贾政纵然满腔怒气,也不好逼迫垂危病人。只好忍气吞声,自己去给贾母赔罪了事。
后宅阴私手腕,贾母一看便知。却不戳破,反而吩咐王氏安心调养,借机收回对牌,将荣府全部交给凤姐打理。
凤姐是未来荣府主母,主理中馈名正言顺。从此越发孝敬贾母,对黛玉越发亲厚周到。
贾母也因此越发倚重凤姐,一时间,挤兑的王氏邢氏都成了摆设,就是贾琏这个亲孙子也退后一箭之地。
王夫人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丢掉了荣府主母之位。
王夫人尚且败阵,从在在府里没人敢对林黛玉轻慢。
林黛玉进府第一仗由贾母坐镇,李莫愁媚人打先锋,宝玉拉偏手,可谓大获全胜,在贾府站稳脚跟。
不过,这事儿在贾母这里揭过去了,但是这事儿在李莫愁心里种下仇恨,却并未就此消弭。
李莫愁纵横人世两辈子,一贯奉行有仇必报,何曾轻纵过仇人?即便作为羸弱秦可卿,也是恩怨分明,斩杀了侮辱自己贾珍,以及觊觎自己美色贾瑞。
王氏折辱,她势必要亲手还回去!
却说李莫愁,因为挨打,贾母发话,着她歇息三日,并吩咐小厨房给她与茜雪煨汤补身。
李莫愁每日喝着厨房小灶伙食,夜以继日练功不缀。如此十日,李莫愁把内功有了质地飞跃,爬树上房,犹如灵猴一般。
王夫人抱病十日之后,终于因为贾政宴请清客缺盘费,王夫人闻讯慷慨襄助私房银子五百两,而得到了贾政因此谅解,夫妻和好,并与当日在上房留饭。
贾政留宿上房消息,因为金钏大张旗鼓去后院采摘柚叶煮水撒尘去霉运,而广散开去。
李莫愁闻言勾唇冷哼,径直去了荣禧堂,寻找金钏唠嗑。
这夜,荣禧堂厢房丫头婆子穿梭忙碌,二太太王氏香汤沐浴。
赵姨娘闻讯气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赵家是贾家家生子儿,她出不起五百两银子贴补老爷打茶围。
赵姨娘奉命站在门边打帘子,瞅着太太屋里橘黄灯光,心里酸溜溜诅咒:“多大岁数?香汤沐浴,老不要脸,你就是烫掉一层老皮,那露出来的还不是褶子?”
心里越想越兴奋,碎碎念:“烫不死你,冻死你,冻不死你,水里头蹦出个癞蛤蟆出来咬死你......”
赵姨娘没想到,他的诅咒灵验了。王夫人虽然没被烫死冻死,却被抓咬个半死,不过不是蛤蟆,却是王夫人自己养的那只碧眼豹纹大肥猫。
这猫这几日正发春,整日毛躁嚎叫。谁也不知道这觅春的猫,如何这般赶巧,就在王夫人沐浴之时到了王夫人那雕梁画栋的房梁上。然后,赶着王氏香汤沐浴之时发了疯一般飞驰而下,径直落在王氏闭眸享受老脸上。
那猫兴奋异常,四爪并用,在王氏脸上身上,香汤了一通瞎扑腾。虽然最后那猫被丫头婆子以抓伤的代价驱赶了,却在王氏两颊,肩膀,腹部大腿各处,留下十几道纵横交错抓痕。
王氏惊骇之下伸手瞎抓瞎打,又被那猫把胳膊手腕上挠挠数十道血棱子。
王氏如赵姨娘之愿,当夜没有伺候成老爷,她被原本惊怒交加,最后却被自己镜子里一脸血,吓晕厥了。
王氏这一回真的病了,那脸肿得馒头似的,不过不是白面馒头,而是紫米面的。大烧大热陷入昏迷整整三日,后来终于醒了,却是卧病月余方起床,从此不愿意见人了。因为她脸上顶着十几道猫爪子,虽然疤痕用了宫廷所处玉肌膏愈合了,却留下了满脸紫痕,额上脸颊都有,老虎须子似的,煞是吓人。听御医说,没得个三年五载养不回来。
王夫人好容易拆下脸上娟纱,却得了这个结果,气得砸了房中所有镜子。那眉头纠结一团就没松开过,很快的,王氏额头上出现三道深深抬头纹。见过下人无比挤眉弄眼偷笑,说是二太太这回真成了荣国府里的‘王’了。
这事儿后来传得挺邪乎,又说是王氏年轻时候整死贾政那个红颜知己牡丹姑娘报仇来了,又说是王氏当初侍女四朵梅花回来寻仇来了。总之都是神神鬼鬼,仇仇怨怨。
据说王氏后来非但天黑不敢出门,也不敢沐浴,整夜梦寐,须得日夜诵经才能入睡。
在王氏终于稍稍平静,不再胡乱吵嚷打人砸东西,顶着‘王’字,整日烟云缭绕,沉浸于拜佛抄经书之后,金钏心中疑虑也到了崩溃边缘。这一日正是三月中,趁着姐妹们在后院放风筝,金钏姐妹寻着晴雯,将之逼入林木深处逼问:“你老实说,那日给我的所谓冰肌香料,倒底是什么?为何太太用了,竟被猫儿扑了?”
李莫愁不答,反而伸手把金钏脑袋一拍:“作死啊?猫儿发春,谁能控制?这事儿都说你们主子坏事做多了,倒霉赶鬼缠上了。”
李莫愁心里有气,金钏每每张嘴都被她打回去了:“跟你们什么相干?”
“跟香料什么相干?”
“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闲得无聊,莫名其妙,先吃萝卜操淡心!”
李莫愁骂完,将纠缠不清金钏劈手推开,拔脚走了:“我今儿打了你,从此我们做仇人,你想作死自去死,休要牵连我!”
李莫愁身怀功夫,心里有气,骂得急,拍的狠,一时间,金钏头晕眼花泪哗哗的,待要理论,李莫愁已经走远了。金钏又恨又气,冲着妹妹玉钏发脾气:“你怎么不拦住她?我敢打包票,必定是她,是她......”
玉钏伸手捂住姐姐嘴巴,眼睛却瞅着远处逍遥自在晴雯、媚人、紫鹃、雪茜几个笑闹身影,几个女孩儿爽朗笑容,瞬间让她胸膛亮堂了。拉住暴躁姐姐,玉钏正色道:“晴雯说的对,姐姐今日真是糊涂了!太太自己惹到冤魂,跟我们什么相干?”
金钏分辨道:“太太那般信任我,我却......”
玉钏冷哼:“我们没好生服侍么?这一个月姐姐日夜服侍都累病了,可听见有谁说过姐姐一声好呢?”
“姐姐要去告状,要抓晴雯都是姐姐事情,与我无关。”玉钏冷脸言罢,自顾走了,去跟晴雯紫鹃几个合起手来放风筝。
妹妹要不支持自己,金钏恹恹的,满腹疑虑,只好按下。
金钏最后在妹妹玉钏劝慰下终于打消了跟王氏坦白心思,却是心中发虚,越发尽心尽意伺候王夫人。
王夫人自此唯有整日念经,给人不敢轻举妄动假象,实则,时时叫了凤姐敲打,利用王家资源控制凤姐,借以掌控荣府。不过,大面上不敢再有任何忤逆之举,对黛玉,以及黛玉身边之人,也不敢再有过激言论举止。
百花节后,黛玉正经七岁,再不能跟宝玉一个屋里住着,贾母遂给二人分了院子。黛玉占据了荣庆堂后面小庭院葳蕤轩,宝玉则住在荣庆堂左边小跨院绛云轩。虽则分开了,左不过一个院子住着。宝玉黛玉总是结伴而行,黛玉是南方女儿,钟灵毓秀,很的宝玉心思。宝玉又肯俯就殷勤,黛玉自幼失沽,得了这样贴心贴意玩伴,自是欢喜,二人很快混得烂熟,焦不离孟,形影不离。
东西两府开始有人押宝预测,林姑娘必是未来宝二奶奶。
李莫愁二月的果敢表现,得到了黛玉青眼,越发得了贾母喜欢,越发抬举高看一眼,媚人自是处处护着,等闲之事不劳动她。她又日练招式,也沐灵气,不仅内功日益深厚,滋养的她肌肤赛雪,十指尖尖,水灵灵的大家闺秀一般。在贾府丫头里面,无论人才还是地位,可谓头一人儿。
宝玉除了喜欢林黛玉这个神仙妹妹,最喜欢两人,一人便是林红玉。宝玉搬去悼红轩,贾母一如前世,把自己丫头林珍珠给了宝玉,宝玉恢复了她原本名字,叫做林小红。
林小红跟晴雯两个人才除了媚人最拔尖。二人性格确实南辕北辙。林小红走了袭人路数,对宝玉事事顺从,殷勤俯就。
另一个宝玉青眼的就是晴雯丫头。晴雯性情爽直,除了分内之事从不跟宝玉黏糊,时时按照规矩要求宝玉,若不顺从,拍头打手时时发生,间或恼了,刺玫瑰似的,嬉笑怒骂刺他一下。
倘若宝玉敢撒赖偷懒,连累晴雯挨了骂,晴雯保管十天半月不睬他。宝玉十分拿手哄骗人伎俩,替人梳头,替人做胭脂,在晴雯这里完全行不通。
晴雯丫头从不擦脂抹粉,冬日凝脂也是贾母黛玉赏赐。
晴雯从来不花费时间编辫子插钗环。虽然爱惜头发,护法梳头也仔细,却一直梳着丫头里面最最简单发式,双丫髻。
若非贾母不许,李莫愁只想用根布袋子一缠了事。
倒不是哗众取宠,故意各色,实在是几十年的习惯很难根除。
偏生李莫愁越是冷淡,宝玉越是愿意缠着晴雯,顺服听话。渐渐地,宝玉倒不怕奶娘李嬷嬷,不怕贾母,很怕晴雯丫头。
后来媚人摸到规律,每遇宝玉作文写字,便让晴雯伺候,掌灯磨墨,宝玉一准老老实实完成,规规矩矩,不敢动手动脚嚷嚷受累。
王夫人伤了面皮,也不大出门子,更没单子敢到贾母房里找麻烦。宝玉黛玉两小无猜。荣庆堂空前和谐。
转眼三年,十二岁李莫愁,功力已经恢复到了前生二十岁程度。人才越发出落得俊秀脱俗。
只是她依旧喜欢杏黄衫子,行动举止有着三十岁的沉静老练,又是老太太屋里出身,等闲主子奴才不敢跟她说闲话。
这年秋日,荣府忽然接到消息,说是王夫人妹子薛姨妈儿子薛蟠打死人了,要吃人命官司。
退居幕后三年王夫人面皮也好了,借此机会张罗起来,吩咐凤姐贾琏各处写信求援,不过二三月,王夫人又得了失落信儿,说是官司了断了。
李莫愁知道这是薛家上京前奏,黛玉受煎熬日子到了。
果然,这年冬月初,王子腾升迁不久,薛家三口呼啦啦就涌到了荣府门前,把个王夫人欢喜的了不得。
薛宝钗果然人才丰美,堪比玉环。容貌虽不及黛玉灵秀,却性情磊落,别有一番敦厚温顺。
这是李莫愁对白钗初见评判。
至少,如今十三岁,一心想进宫搏富贵的宝钗,表象如此!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