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莎一行,大队人马同样是顶风冒雪归王城。 ? w w?w . 8?1zw.眼看大雪漫天,大姐一力要她坐进马车,偏偏她就是充耳不闻,堵在心里一口气,不听!就是不听!越说什么‘怕她着凉生病’,越是像存心和自己过不去似的,坚持尽享寒风。
回到王宫,登堂进殿,被气急的少女甚至都不容身边人为她掸去满头满身的落雪,任由雪花变作冰水打湿头脸,伊莲想帮忙擦擦,却立刻引爆火药桶。
“走开!不准碰我!”
少女一张红彤彤的脸蛋,都说不清是被冻红的,还是纯粹火气上涌被气红的。回家了,她阴沉的脸色也真是黑到了家,迎面看到那个最可恶的老爸,百分之一千给不出好态度。
而这一边,总算见到要命的小冤家是被逮回来,凯瑟王憋了满肚子的火气也是一刻忍不住的要爆了。
“你这丫头,越大越不像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想冻在外面回不来啊?”
“回不来就好了!以为我想回来呀!”
父女见面,一时间直如**碰上了炸药,美莎活到今天还从没飙过这么高的嗓门:“还记得承诺是怎么说的吗?随心所欲自由行!什么叫随心所欲啊,凭什么我连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做?阿爸就是存心想反悔是不是?不守信用是要秃顶的!”
凯瑟王瞪圆一双眼:“和守不守信用有关系吗?做事出圈也该有个限度,还敢和埃及人凑到一堆去……”
美莎拒不接受:“埃及人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凑到一堆?难道行走在这片土地,我都不能做主人,不可以待客了?难不成阿爸是从没和埃及人打过交道说过话?”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凯瑟王气结瞪眼:“是真糊涂还是故意气人?一场大战才刚刚完结,那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们接近你就是绝对的不怀好意,连这个都看不懂吗?”
美少女痛快叫板:“是不是好意又怎样?哼,岂不知多少时候,打着好意的旗号事事替别人做主,才是比真正的恶意更令人抓狂!”
家长被气到翻:“你这孩子不讲理啊?”
“再不讲理也没有阿爸不讲理!”
叛逆少女叫得更大声:“还有,不准再让那个怪物靠近我,会疯掉啦!”
做父亲的被轰得一愣:“怪物?什么怪物?”
大姐纳岚一声苦笑,在耳边嘀嘀咕咕,凯瑟王这才莞尔,一时啼笑皆非。是么?想当初一怒出动暴风纵队,全是为震慑那个埃及小子,不成想竟有这种意外收获。看样子……嘿,今后这种差事应该派给谁,他算是心中有数了。
气头上的少女懒得再废话,脚下不停愤然远去。头疼老爸任凭一脸官司,眉头拧成疙瘩,却还是忍不住的要追喊叮咛:“赶快把湿衣服换下来,把头擦干!真病了,难受都是自己扛着,以为有谁能替你。”
“啊————!!”
美少女一万个受不了的抓狂跳脚捂耳朵,一溜烟小跑加逃离。讨厌!讨厌死了!什么时候才能不要再啰里八嗦多事烦呀?她早就不是三岁小孩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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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见面即开战,一个比一个火爆的嗓门,只怕整个内廷都听得见。知道王被气得不轻,这种时候别人都是向后躲,唯有黛丝笑盈盈的站出来,一副存心取笑的模样走到身边。
“看看,阿爸一张脸都气绿了,是不是好像鬼故事里专门吓小孩的妖怪?快去试试,看会不会‘啊唔’一口吃小孩。”
黛丝手中引领,一对儿模样不分彼此的小女孩咿咿呀呀乱笑着扑过来——由她所生的双胞胎女儿,到今年也已是活蹦乱跳满地跑,在公主排序中位列第六和第七。同卵双胞胎,一模一样,难分彼此,更有美女妈妈的基因,生得实在漂亮可爱。因此从做父亲的开始,因为喜爱,干脆连正经名字都抛在一边,就宠腻的呼唤为‘小六’和‘小七’。自从有了这对儿双胞胎,凯瑟王平添的一大乐趣,就是有事没事抱过来像猜谜似的区分谁是谁。
三岁的奶娃娃,正在最萌最可爱的年纪,扑进父亲怀里,立刻平复掉臭臭的脸色。他一手一个抱起来,故意板着脸问:“说谁是妖怪呀,不怕挨揍?”
小六呀呀开口:“妖怪不揍人,只会吃人,阿爸不要吃我。”
小七则在父亲脸上四处乱摸:“哪里有绿色呀?没看到。”
听得好笑,他故意伸过脸颊来逗弄:“呐,就在这里呢,看到没有?”
黛丝在旁笑问女儿:“那么,该怎样帮帮忙,让阿爸脸色赶紧恢复正常呀?”
两个小娃立刻行动,同时搂上父亲脖子,一左一右,‘啪’,声音响亮奉送大kiss。
凯瑟王被逗得乱笑不止,火气烟消云散是丁点都没了,由衷感慨一句:“你们这个长姐啊,如果也能像你们一样乖就好喽。”
黛丝风凉轻念:“真有那一天,陛下不急死才怪。”
他听得奇怪:“这话是怎么说?”
黛丝眼中满含揶揄调笑:“有错么?孩子的脾性,也多是从父母的脾性上来的。仅就我听闻到的,无论陛下还是王后·阿丽娜,好像就没有谁具备‘听话’这项美德吧?那么,如果我们的长公主哪天真的转了性,变得乖巧温顺又听话,再也不会违拗家长了,陛下不愁才怪呢。看看,这是怎么了?莫非中了邪?该不会是又被谁下了符、念了咒?赶快去查一查,必要赶紧恢复正常才行啊,不然的话,哪还能让人睡得着觉?”
凯瑟王瞪圆眼睛,拽过来立刻修理孩子妈:“好你个坏丫头,拐着弯是把我骂成个自虐的?不着急上火反而睡不着觉了?欠揍吧。”
惨遭袭击痒痒肉,黛丝乱笑不止分明招架不住,嘴上却还偏要挑衅:“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啊,哪里有错?不妨设想一下,要是哪天美莎心虚气短的走到面前来,见到阿爸就跪拜,呜呜咽咽淌眼抹泪的告罪说‘阿爸我错了,都从来不知道体谅阿爸的辛苦,要操心这么大一个国家已经够忙累,还要为我终日烦恼,实在太不应该。于心有愧、于身有罪,哎呀呀简直罪该万死,女儿真是不安呐,保证以后再不敢犯,就做个乖顺懂事的好孩子,再也不惹阿爸生气了’……怎样?真上演一回,陛下确定自己不会被吓到?”
黛丝一路说,他的眼皮已经开始一路狂跳。想一想……好像还真是哈,真来一回不吓死他才怪,百分百是要认定这小冤家是了神经、出了毛病,直接论定就是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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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黛丝轻松调笑充当开心果,这个夜晚注定会属于她。几年相处,凯瑟王清楚的知道,黛丝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别看舞娘出身卑微,但她的聪颖丝毫不在大王妃多朵之下。却又比多朵少了一份谨慎,而更多一份率真,所以与她相处才会让人倍感轻松。
还记得黛丝刚刚分娩时,看到落地的是双生女儿,她竟由衷松了一口气,曾经念来的心思居然是:“陛下知道么,我很庆幸生的是女儿,若是王子,我都不知道这份卑贱出身,会否成为孩子一生的牵累,还能否让他在王室中安心立足。”
那时听来,他既心疼又要责备:“说什么傻话呢?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黛丝却不接受:“不用怕吗?我隐约听过在某些地方,好像就是有这种传统的:若双生子是一模一样两个王子,那就必要扼杀其中之一,防的就是从这份难分彼此的模样而来,日后有可能出现的隐患。这种事别说会否成真了,只是想一想都难免让人背后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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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丝能够让王越来越疼惜,正是源于此——即使模样作风并非太多相似,但很多时候,她的确就是能令王想起逝去的爱人。她的看透世情与豁达,尤其在宫廷中更属难得。女人堆里是非多,然从她口中说来,竟能一下子变得云淡风轻,仿佛真的不需要再计较什么。
“总说宫廷里多生坏女人,心毒手狠,彼此不得相容。但其实要我看,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坏女人呢?也无非各人都会有各自的一份不得已。你觉得她坏,或许只因立场不同,或许反过来在对方眼里,自己也是一样的坏。就说陛下自己吧,在埃及人眼里,我王陛下难道不是一个十足的坏蛋?”
这般论调,立刻引来王的哈哈大笑,必须必的点头应一句:“嗯,有道理。”
此次出席赫尔什亲王的葬礼,黛丝本也是起意要去的——即出身伊兹密尔,旧主过世,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有所表示,只是被王一票否决。
“心意可领,但真去了却实在很麻烦。你自己想一想,到了伊兹密尔,你是该行家奴礼,还是王妃礼?若以家奴出身论,理当拜旧主;但以王妃论,却是他们所有人都要反过来向你奉尊礼节,这才是问题:你去了,会让伊兹密尔的子弟,都难免处境尴尬。”
黛丝想想觉得有理:“还是陛下思虑周全,那好吧,我就姑且在这里奉上一份哀悼。”
他说:“放心,到时候美莎会替你说清楚的。”
到现在,一场出行闹了个愤愤而归,凯瑟王头疼之际也是下意识的要找援兵了。
“你这么聪明,有时间也真该去劝劝那丫头,越大越不让人省心,胡闹出圈都敢和埃及人凑到一堆去,这怎么行啊。”
谁知黛丝却说:“不能劝。”
他闻之一愣:“为什么?”
聪慧女人捂嘴乱笑:“陛下是没经过这个年纪么?十几岁,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呢,越不让干什么才偏要干什么,是这个道理吧?说得多了当心才要适得其反。本来么,若不提不问,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丢在脑后了,可若当成一件要紧事似的再三叮咛,为此紧张兮兮的,那恐怕才真要较上劲。美莎的脾气陛下不了解?到时候,怕就怕纯粹是为了和阿爸赌气,也要找上埃及人,是变本加厉的更要纠缠不清了。”
凯瑟王眉头拧成疙瘩,承认有理却实在不想接受:“不能劝?”
黛丝悠然反问:“换作陛下自己少年时,别人劝了就会肯听么?”
他立刻痛快闭嘴,再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