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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蓝色生死恋(1 / 1)

回到酒店上班之后,韩泰锡的生活是极有规律的,每日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准点起床,洗漱之后去健身房健身半个小时,洗过澡出来之后早餐已经被酒店配备的管家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等待他的享用,旁边会放着当日的英文报纸,他不喜欢陌生人在身边晃,管家就常常做完一切就退出房间,他也并不挑剔娇气,除了每日必需的东西需要管家准备,几乎用不上管家。

上班的时间是九点,住院之前的韩泰锡对于上班还抱着玩世不恭的轻佻态度,但住院之后想通了些事情,一改之前的态度,渐渐认真起来。

刚来上班的一个月,他由于腿的缘故常常叫崔钟哲在他办公室陪着他,为此还特意给他配了一张办公桌,办公室空间很大,位于三十六层更是安静到落针可闻,崔钟哲又是并不聒噪啰嗦的性子,看书的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有时叫他好多声都不答应,他虽然性子活泼爱玩,但也知道老是打扰人是不道德的,崔钟哲有时看书的时候能埋首书堆一整天,韩泰锡无聊极了也不敢叫他,就转着笔玩半天,有的时候还童心未泯地叠纸飞机往崔钟哲办公桌上飞,崔钟哲有的时候会抬头看看他,有的时候压根不会理会他,反倒显得他无聊。

但就是这样相处着,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束缚,崔钟哲这个人虽然不声不响,韩泰锡却觉得有他在身边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即便他不说话,就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你身边。

崔钟哲从来不会过问韩泰锡的生活工作,反而常常韩泰锡对工作中有些难以解决的事情抱怨良多,他这时才会放下手中的手,听他抱怨完,再用他的角度,帮他出谋划策,韩泰锡承认,崔钟哲所用的一些方法是十分有效率且十分有用的,这一点光是从他在会议中提出来别的理事的讶异赞赏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你瞧,这个人明明是学医的,但是对酒店管理却仿佛有天赋似的,取得成效了他也不居功,仿佛自己不过就随口讲讲,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韩泰锡有的时候会想,这个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信念生活着呢?他总是安然地任时光流淌,对于事业也没有什么进取心,有自己的底线但不触及的话很多事情都不挑剔,也不见周围有什么处的好的朋友,他整个人如同一团迷雾,一眼望不透彻。

韩泰锡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但却觉得和他在一起十分的轻松,这种轻松感觉是发自内心的,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这一日上班,他的心情却并不怎么好,早餐没吃完不说,还将当日的报纸揉碎扔了出去,往日上班虽然不带笑容,但也是表情放松,今日整个人完全就笼罩在低气压里。

这一点,连崔钟哲都发现了。

韩泰锡自从医院回来上班之后,办公的时候态度就十分认真,但今天却平白无故地罢工了,报告也不看了,文件也不批了,连看到崔钟哲看书也不去打扰了,就面向着三十六层楼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坐着,双手交叉地放在了腿上。

崔钟哲中途起来喝水的时候看了眼韩泰锡,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即便看过他发了很多次脾气,但也总是雨过天晴的多,很少有这样压抑着某种情绪的时候,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安静地仿佛一尊雕塑。崔钟哲也不去理他,自去做他的事情。

这种诡异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崔钟哲合上书的时候十分疲倦地揉了揉眼睛,转过望过去,韩泰锡整个人沐浴在紫烟般的夕阳下,仍旧优雅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一起,仿佛一头安静却十分危险的豹。

那种压抑着的情绪仿佛累积到了最高点,崔钟哲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正准备说话,韩泰锡桌子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韩泰锡听到手机铃声,眼神闪了闪,慢慢伸出手去按下了接听键,崔钟哲站在那里看着韩泰锡由最初的面无表情到最后噙着冷笑,通话时间不过才一分钟就直接将手机掷了出去。

他摇摇头,将自己的书平整地放在桌面上,对韩泰锡道:“下班了,你要不要回房间?”

韩泰锡紧紧抿着性感的唇,沉默地站起身来随着崔钟哲走了出去。

崔钟哲将韩泰锡送回房间,又倒了杯热茶放在回到房间就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的韩泰锡面前。

仿佛不想崔钟哲看到自己的表情,韩泰锡低着头,有着修长手指的双手搭在双腿上,整个人弓着身子,呈现出一种十分萎靡的姿态,灯光残影下,有种十分寂寥孤独的感觉。

见他这样,崔钟哲起身要走,却听见韩泰锡低低哑哑的声音:“今天是我生日。”

这才是他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

哪家的孩子生日的时候不是开开心心的?全家人围在一起庆祝生日那是韩泰锡还小的时候的梦想,有母亲在的时候还好,没有母亲的时候一个人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深刻的失望而已,每年这个时候,不过是再次循环这种感觉。

他低着头,说出这句话之后,半晌没听到崔钟哲说话的声音,却听到他轻轻走出去,将门带上的声音。

韩泰锡心里十分累,连抬头都觉得累,就那样静默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打开了,崔钟哲拎着不知什么东西回来了,也没招呼他就去房间的厨房里捣鼓起来。

又过了一会,倦怠地头都不想抬的韩泰锡听见崔钟哲低沉的声音,“还在那坐着做什么?快过来。”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才看到崔钟哲立在桌子前,面容仍旧十分平静,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他的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带汤。

在韩国母亲娩出孩子后常常会喝一碗海带汤调补身体,是故每年生日之时都会烧上一碗海带汤,以记住母亲娩子之痛,韩泰锡记忆里,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海带汤。

韩泰锡看着崔钟哲,他的面庞在袅袅水汽下呈现出一种韩泰锡觉得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表情,他喉头一哽,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过了一会,才起身沉默地坐在崔钟哲对面,拿着汤匙将海带汤往嘴里送。

“在中国过生日都会吃长寿面,”崔钟哲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面上有些怀念地说道:“吃那种面条的时候不能咬断,要一口气吃完,代表着长寿的寓意,”他看着低垂着面庞沉默地喝着汤的韩泰锡,“我第一次做海带汤,味道如何?”

韩泰锡将海带汤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再抬起头来,竟是又恢复了从前神采飞扬的表情,故意皱了皱眉头,十分嫌弃的语气:“难吃死了。”

“但谁让你这么有心,”还剩最后一口汤了,他捧着碗咕咚咕咚地喝得一口都不剩,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你不是说中国人都吃长寿面么?明年给我做。”

他这样毫不客气的霸道语气此刻却丝毫不会让崔钟哲觉得被冒犯,他挑了挑眉头,看着他神气活现的神情,弯了弯嘴角。

“喂,崔钟哲,你不会就想用一碗海带汤打发我?”韩泰锡强拉崔钟哲起身,将他往门口推:“崔钟哲,你今天要负责把我这个顶头上司哄高兴了!”

“那你想怎么办?”

韩泰锡取了车,想了想,才扬起眉头,“你不是说你高中的时候在酒吧驻唱?我要听你唱歌。”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夜莺还在不在,崔钟哲看着兴致勃勃的韩泰锡,沉吟了片刻也就答应了。

韩泰锡开着车,崔钟哲指路,此时才七八点钟,初冬日短,满街灯火,那条红灯区的酒吧街道路拓宽了许多,霓虹灯交相辉映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韩泰锡将车停好,两个人并排走进了夜莺酒吧。

一晃八年,夜莺的布局变化不大,走的仍旧是符合年轻人口味的小资情调,桌椅舞台音响看着和首尔的酒吧比也不会太差,舞台上正有一个摇滚青年在摇头晃脑地唱着崔钟哲没听过的歌,舞池里男男女女们跟随着音乐节奏摇摆着身体,灯光四射,光怪陆离,十分热烈喧闹。

崔钟哲和韩泰锡来到吧台坐下,韩泰锡看起来兴致很高,指了指舞台上的摇滚青年,问道:“崔钟哲,你不会也是唱摇滚的吧?”

崔钟哲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吧台年轻陌生的调酒师,心道也不知道酒吧现在老板换了没有。

好一会儿那摇滚青年才唱完,留着莫西干头的青年年轻的面庞带着志得意满和放荡不羁的神色,仿佛世界就在他们手中,瞧,这就是青春。

待青年蹦下舞台,崔钟哲将衬衫袖子没有褶皱地卷好,才走到舞台上,先是低声和dj交待了几句,再抱起和电吉他比显得十分老旧的木吉他,坐在舞台中央。

他许久未弹吉他,但这些东西,学会了哪里能够忘记呢?只是有些生疏而已,舞台下的年轻人停下摇摆好奇地看着那个穿着简单衬衫的年轻男子面色淡然地坐在舞台中央,场面一时也安静许多。

调好吉他的几个音,又调整好话筒的高度,崔钟哲抱着吉他,凝视着坐在吧台带着有趣笑意的韩泰锡,对着话筒说道:“今天是我的一个朋友的生日,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他,只想告诉他,人生无常,才更应坚定地走下去,生日快乐。”

他说完话,就弹着吉他,唱了起来:

“hellodarkness,oldfriend你好黑暗我的老朋友

i'veetalkwithyouaga我又来和你交谈

becaisionftlycreepg因为有一种幻觉正向悄悄地向我袭来

leftitsseedswhilassleepg在我熟睡的时候留下了它的种子

andthevisionthatntedy

a这种幻觉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stillreas缠绕着我

withtheundsilence伴随着寂静的声音

ilessdreaalkedalone在不安的梦幻中我独自行走

narrowstreetsbblestone狭窄的鹅卵石街道

hthehaloastreetp在路灯的光环照耀下

iturnedllartheanddap我竖起衣领抵御严寒和潮湿

wheneyeswerestabbedtheflashaneonlight一道耀眼的霓虹灯光刺入我的眼睛

thatsplitthenight它划破夜空

andtouchedtheundsilence触摸着寂静的声音

andthenakedlighaw在炫目的灯光下

tenthoandpeople,aybeore我看见成千上万的人

peopletalkgwithoutspeakg人们说而不言

peopleheargwithoutlisteng听而不闻

peoplewritgngsthatvoievershare人们创造歌曲却唱不出声来

andonedaredisturbtheundsilence没有人敢打扰这寂静的声音

theundsilence作为奥斯卡获奖电影毕业生主题曲,有着不输于电影本身的特有魅力,几十年来被传唱无数,被粉丝奉之为永恒经典。

台上崔钟哲轻缓地弹着木吉他,低吟浅唱,声调轻盈又带着淡淡哀思,平静的面色在舞台灯光下显出不同于往日的神采,十分迷人,舞台下的男女们不知何时全都静了下来将目光投注了过去。

这是韩泰锡第一次听崔钟哲唱歌,他想着这个人平时声音也不见有多出色,但此刻低沉缓缓地唱起歌来,竟十分的性感磁性,这首寂静之声韩泰锡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听过,那时也只是觉得这首民谣旋律低迷曲调朦胧,和此刻自己的心境全然不同,这是自己的生日礼物。

舞台上的崔钟哲专注地拨弄着吉他,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庞在舞台灯光下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偶尔抬起头凝视韩泰锡,总是一下子就能对上韩泰锡的眸子,灯光师可真有问题,韩泰锡喝了口酒,压下心头不断冒出的情愫,肯定是灯光师的原因,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崔钟哲乌黑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时候,有种深情的错觉?这可不是一首示爱歌!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韩泰锡心里都十分熨贴的,他瞧着舞台下沉浸在歌声中的男男女女们,心情很好地接受了这份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

舞台上崔钟哲仍旧低缓地唱着,微微垂着的面庞显出一种沉静的美感,舞台下的一个摄影师举起手中的相机喀嚓喀嚓地拍了几张,然后心满意足里离开了。

一曲结束,拒绝了dj的挽留,崔钟哲和韩泰锡走到酒吧的角落坐下,于灯唇酒尾款款清谈,他们聊了许多许多,韩泰锡生平第一次主动与人提起自己不堪的过去,提到对自己没有一点亲情的父亲,提到自己早早去世的母亲,提到自己年少时的梦想,提到自己为未来规划的蓝图,他说了许多,崔钟哲已然成为他心目中最贴心的知己。

他们仿佛深交多年的好友,带着常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直到夜半两人才离店而去分道返家。

韩泰锡睡觉前,想着今晚种种,嘴角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自母亲死后,自己过的第一个美妙无比的生日,他将今晚情景贮存心中,噙着笑意,香梦沉酣,不知东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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