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大家把伤痕累累的雌金丝雀一同绑了起来,天色渐渐晚了,大家决定明天再商量它们的问题。
第二天早晨。
昏暗潮湿的地洞中。
叶羲醒来时发现其它人都已经起了,而周围格外安静。
刚睡醒的脑袋运转有些迟缓,坐在兽皮毯上,他过了一瞬才想起来,部落里的雏鸟们因为两只王种金丝雀的到来,也跟着孩子们去安全的地方安顿了。
它们同样害怕王种凶禽的唳鸣。
想起那一对可怜兮兮的王种金丝雀,叶羲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稍微洗漱了一下,他来到荆棘藤主干处。
今天他起晚了,现在天已经大亮。
一道道晨曦金光透过荆棘丛的缝隙中照射下来,这些耀眼的光束把这片常年昏暗之地也弄得亮堂了几分。
两只王种金丝雀紧紧地挨在一起。
今天那只凄惨的雌金丝雀看起来好了很多。
倒不是医巫帮它治疗过,主要是昨天它吃了很多颗荆棘果,这荆棘果对鸟类很有益处,能强化身体滋润羽毛,所以它看起来不像刚坠落荆棘丛中时那么可怜了,就是羽毛还是稀稀拉拉的,显得有些狼狈。
此刻两只圆滚滚紧紧地挨在一起,你啄啄我羽毛,我啄啄你羽毛,互相温柔地帮对方梳理清洁。间或低声鸣叫几声,嗓音悦耳婉转,极其动听。
阳光照在它们身上,金色的羽毛笼罩上一层璀璨的光芒,华美灿烂到不可思议。
像黑暗之地的两只金色精灵。
在两只王种雀旁边还有十名战士在低声交谈着,现在除了东木英和虬牙,棘部落最顶尖的战士都聚在这儿了。
“醒啦?”
棘酋长看到叶羲,笑着打招呼。
叶羲点头。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朝叶羲点头致意。
过了会儿,东木英端着盆装满清水的大石盆过来,在金丝雀一米外蹲下身,把大石盆往两只金丝雀的方向推去。
稀里哗啦。
水花溅出的声音惊扰了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金丝雀。
雄金丝雀看看被推到眼前的清水,踌躇了一下,低头喝了几口,过了会儿它啄了啄雌金丝雀,雌鸟也低头喝了一口清水。
“你们都在啊?!”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咋咋呼呼的大喊。
只见虬牙左手端着片大芋叶片,右手提着只风干的木鼠干尸,满头大汗地从头顶的荆棘藤条上跳了下来。
东木英见大芋叶片上全是蠕动的肥胖白蠕虫,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大早上不见人,不会就是去捉这些虫子了吧?”
虬牙一点都没听出里面的嘲讽,把一条弓着身快爬出叶片的胖虫子给扒拉回叶片,欢快又骄傲地说,
“对啊,我和飞毛一起掏空了十颗树,才从树身里捉到这么多条,你看,这些虫子多肥!”
他捻起雪白的毛虫,把它一条条对着金丝雀们扔过去。
然而两只金丝雀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任由那些雪白的胖虫子一拱一拱地往旁边逃,或者惊慌地往地里钻。
虬牙困惑地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不对啊,他的飞毛可爱吃这些白虫了,捉的时候口水都快糊了一地,这些胖虫还是他顶着怨念,硬生生从飞毛口中夺下来的,怎么这两只金丝雀就不吃呢?
没奈何,虬牙把手上提着的木鼠干尸扔了过去。
他怕两只金丝雀吃不饱,刚才特意在荆棘刺上摘了一只干尸下来,还挑了只分量最沉的——这只也是飞毛的最爱,一直舍不得吃的那种。
然而两只金丝雀看着扔过来的木鼠干尸,居然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雄金丝雀干脆扇起一只翅膀,把这干尸往远处扇去。
于是这只形貌惊悚、死不瞑目状的木鼠干尸滚了两圈,趴在虬牙脚边不动了,两只凹陷的眼睛控诉般朝天瞪着虬牙。
虬牙呆呆的:“……咦?”
“哈哈哈哈哈!!!”
东木英捂着肚子爆笑出声,指指木鼠干尸,又指指虬牙,笑得直捶地。
好一会她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哎呦,你以为,谁都跟你家飞毛似的口味清奇……爱吃老鼠、树虫啊,我早就喂它们吃过大鬣兽的肉了,哈哈哈……”
虬牙愣愣地站了半响,有些沮丧又有些委屈地蹲在地上,把一条条逃跑的胖虫子给捉回来。
棘酋长喝道:“行了,不用这么费心喂它们!”
东木英笑声一歇。
所有人都看向棘酋长。
棘酋长:“看这样子这头雄鸟是不会愿意交配了,雄鸟我们奈何不了它,但雌鸟我们却可以用强硬的方式让它为我们的荆棘雀下蛋。”
“既然这样,这只雄鸟就没什么用了,两只王种雀终究危险了点,我们把这只雄鸟杀了吧。”
东木英脸上最后一丝笑意隐去,沉默着没有说话。
捉虫的虬牙身体一僵,有两条胖虫子从大芋叶上掉下来都没察觉。
棘酋长转向叶羲:“贵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种能令它们身体僵硬的液体,我想用在这头雌鸟身上,不然我们的荆棘雀怕是不敢交配。”
叶羲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麻痹液的问题,而是缓缓道,
“棘酋长,我听说有一种鸟,它们形影不离生死相依,如果有一只不幸死去,另一只也无法独活,它会终日抑郁哀鸣,最终啼血身亡。你如果杀了雄鸟,恐怕雌鸟还未产下卵就已经死去了。”
棘酋长皱了皱眉头,又打量了眼两头金丝雀:“那就把这只雄鸟的翅膀砍了,再把它毒哑了,这雌鸟总不会死了吧。对了,雌鸟也得一起想办法弄哑。”
虬牙猛地站起来:“阿父!”
大芋叶片上刚收集起来的胖虫子撒了一地。
棘酋长见虬牙满脸不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喝道:“所以我才不想培养你当酋长!今天你同情这只王种雀,明天就会同情另一头恐爪兽,照你这样,我们部落的人干脆都饿死好了!”
棘酋长心中非常失望,因为虬牙身为自己的儿子竟这样心软,分不清轻重,所以说话格外的狠。
虬牙狠狠吸了口气,脸庞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打不过东木英才落选的,才不是阿父刚才说的原因。阿父是故意拿这话堵他,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