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城,如今叫这个名字已经有些名不副实了。
在看到这座城池之前,王泽根据众人的描绘曾在脑海里幻想过很多遍她的样子,但直到实际看到,才发现她与想象中还是有很大差异。
城墙由一种黑色的岩石砌成,高有十来米,坚固厚实,远远看去像个黑铁盒子的一面,走到近前之后会显得有些压抑,而城墙上站岗的那一排排黑甲士兵,无疑让这种压抑感变得更加强烈。
整座城约有二三十平方公里,人口大约有四十多万人,在整个大陆也算得上是一座较大的城池了。
一入城中,虽是傍晚,但大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行人如潮。
街道虽算不得整齐,但是临街的商铺馆所林立,间间灯火通明,风月楼、酒馆、赌场等各种销金窟人进人出,娇笑、叫喊、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派繁华的景象,与城外的混乱与荒凉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城中不仅人口多,种族也多,王泽一路走过就见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
有的是人形,譬如虎面人,矮人,精灵,牛头怪,半蛇人等等,而有的还是保持着动物形态,比如蜥蜴,猿猴,银雀,黑蟒等等。
人形的还好说,但是动物形态就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了。
有时候将一个自主的智慧生物误认为是某种野兽或者是别人的宠物,往往就是对对方极大的侮辱,容易产生极大的矛盾和纠纷,甚至会被冠以挑衅罪名而逼上生死台。
城中不许打斗,若有纠纷可以选择去生死台或者演武场,当然这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而如果被冠上挑衅的罪名,那么就必须得上生死台了,否则就要受到执法队的执法,很有可能被直接杀死。
所以入城之后,自然有一些来过这里的老佣兵介绍一些混乱之城的情况和忌讳,以免新人无端的招惹灾祸。
整个队伍入城之后就散了,本就是临时凑在一起的,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所以各自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倒是黑鹰佣兵团的米歇尔与查尔特聊了一会才离开,言语中不时流露出想结交查尔特的意思,查尔特虽有疑虑,但也没有多想,能多交一个朋友他自然乐意。
不过米歇尔在离开时,专门冲着王泽笑着点了点头,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这一路上王泽虽然不时的放出精神力警戒四周,但他本人却是一直坐在一辆马车上,所以当时虽然队伍庞大,但注意到他的人倒是不多。
像商队的领头,狼人佣兵团的团长都曾用精神力扫过他所在的马车,不过都没有太过在意。
反倒是这个米歇尔有意无意的数次用精神力探查王泽,似乎是想试探他一番。不过王泽并当时没有作什么回应。
如今看来对方对王泽似乎多有留意,王泽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心中暗暗警惕。
终于队伍只剩下灰色佣兵团的人了,查尔特这才对着众人道:“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现在去找住的地方,找到之后,今晚大家开怀畅饮,然后明天都好好休息一番。”
“哦耶!”
一众佣兵们欢呼雀跃起来,连月以来紧张的身心终于可以放松了。
王泽也在队伍中笑了。
……
队伍的驻地有些偏,离闹市区有些远,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便宜。
混乱之城毕竟是方圆近千里唯一的一座城,说是寸土寸金丝毫不为过,在这种地方想住的好一些,那开销是极大的,查尔特不得不精打细算。
不过驻地虽然偏僻,但环境倒也还可以,二十来人住在一个封闭的石堡内,四五个人住一个房间,里面洗漱方便设施一应俱全。
而条件稍好的两个单间一个给了王泽,一个给了艾丽莎,至于查尔特,则是与杰森大叔住在一起。
石堡内,大厅还算空旷,当众人安置完毕以后,除了艾丽莎,都集中到了这里,酒肉菜食也都准备好了,于是一群人便开始开怀畅饮,舒缓连月来的疲劳和紧张,气氛颇为热烈。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王泽也不扫兴,陪着众人喝了一圈之后,便来到艾丽莎的房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反应。
“是我。”王泽在门外喊道。
片刻之后,门开了,艾丽莎站在门口,然后平静的说道:“有事吗?”
王泽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差点没碰到王泽的鼻子。
王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好大的脾气!”
不过他依旧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敲着门道:“好吧,我是想找你聊聊看,怎么送你回圣女宫。”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艾丽莎站在门口,看着王泽道:“说吧!”
王泽耸了耸肩,道:“你准备就在门口谈?”
艾丽莎这才让了让,然后王泽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
柜子上放着维特老爹的骨灰坛子,而桌子上则是摆着一些精致的食物,是查尔特之前吩咐人送来的,不过一口都没动。
艾丽莎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很是平静的看着王泽。
“要不,边吃边聊?”王泽忽然道。
“不需要,你说吧!”
“好吧。”王泽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混乱之城,接下来就要找到那个叫阿鲁休斯的人,你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然在这么大的一座城里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艾丽莎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泽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这就有些麻烦了。你再想想,维特老爹有没有交代你什么?或者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艾丽莎闻言想了想,终于起身,而后从包裹中拿出一幅画,然后交到王泽手中。
王泽摊开画卷,里面只有一副人头大小的图案,看上去有些像一种虫子,但是换一个角度看又像是一张怪脸。
对着图案观察了半天,王泽摸不清头绪,问道:“他有没有说这是什么?”
艾丽莎摇了摇头。
“他给你的时候,你没问?”王泽奇道。
“我没看。”
“……”
“好吧,那你平时有没有听他说起过什么?比如关于混乱之城?”
艾丽莎这次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努力的回忆。
良久之后才终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似乎……提到过一个酒馆!”
王泽顿时有了精神,道:“这是一个重要线索,或许那个阿鲁休斯就在城里某个酒馆里。”
艾丽莎却摇了摇头道:“他是在一次醉酒后提到的,好像是说里面的酒很特别,很怀念。”
“……”
若不是知道这小丫头的脾气,他差点以为自己被调戏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吧!”王泽自我安慰道。
“你很着急将我送回去?”艾丽莎忽然开口道。
“怎么?你不想回归巫祖教?”
艾丽莎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也不知道。那里对我而言,是完全的陌生之地,甚至我有些讨厌、有些痛恨那里。可是……奶奶希望我回去,维特爷爷也希望我回去,他们都希望我回去。”
说道后面,艾丽莎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他们希望你回去,自然是想让你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不至于在他们死后从此漂泊流落,孤苦无依。”王泽开解道。
艾丽莎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好讨厌那里,虽然我从未去过。”
“讨厌一个地方呢,通常有三种解决办法,一种,是远离它;一种,是毁灭它。”
说道这里,王泽拎起桌上的一小块烤肉,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艾丽莎却不满道:“还有一种呢?”
王泽将那块烤肉塞到嘴里,嚼了嚼而后咽下,还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这才继续道:“还有一种……就是改造它,改造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想要哪种?”
艾丽莎闻言沉默了。
奶奶和维特爷爷付出生命的代价希望她能回归巫祖教,她不想违背他们的遗愿,自然不能远离它,至少不想轻易的就远离它。
而以她的本事想毁灭巫祖教那也是吃人说梦。
似乎只能想办法去改造它了,不过这需要时间,也许能成功,也许不能成功。
“怎么改造?你教教我。”艾丽莎似乎已经做出选择了。
王泽道:“想要改造。自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自身足够强大,强大到你的决定没有人敢质疑,更没有人敢反抗。”
“你讨厌那里,也许并不见得是讨厌那个地方,或许只是讨厌那里的某些人或者某些不好的东西,只要你强大了,然后铲除那些人或东西,那么自然就遂了你的心愿。”
“强大么?”艾丽莎喃喃道,而后便再次沉默了,似乎是在思索王泽话里的意思。
王泽这一番话自然不是真的鼓励她去改造巫祖教,只不过这几天以来,见小姑娘一直沉默寡言,似乎还没有从维特老爹死去的悲伤中走出,所以王泽不过只是想点醒她,让她有个努力的目标与方向,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尽快走出悲痛,更好更坚强的活下去。
“谢谢你!”良久之后,艾丽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些,对着王泽说道。
王泽满意的点点头,维特老爹的死似乎让这小姑娘的性情再次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似乎懂事多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可以去街上逛逛,不过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出去的话叫我就行了,后天我们开始找阿鲁休斯。”王泽起身准备离开。
艾丽莎点点头,目送王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