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辛十娘提出那卖柴的主意后,辛有信与秦氏就一直比平时早半个时忙完地里的活儿,趁着晚霞夜幕还未降临去后山进林子找柴火回来。
今日也是一般,辛有信与秦氏申时三刻已经把今日的农活忙完,夫妻俩来到后山,进了林子走了一遭,捆了柴火就回到水牛村。
辛有信把柴火垒放在院子里,秦氏与他倒来了水,虽说脸上静默无言,但熟悉她的辛有信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一抹焦虑。
毕竟,那几个孩子以前可是从未去过小镇。
辛有信摇头叫她放心,说他走时有听她的交代,曾留下看过,那姐弟仨不怕生。
秦氏没说话,只是目光看向大门外。
“勿要担心,我这就去接他们回来罢。”辛有信洗了脸,去了脸上的灰,这才出了辛家门,出了水牛村。
辛十娘边记着路,边与人打探着来到小镇上这唯一一家药铺,认真说来镇上这药铺也离小镇的集市不远,不过花了三刻钟,辛十娘便找到了这家药铺。
带着浓浓古朴风味的药铺门上挂着一面旗,在那旗面之上绣着“药铺”两个暗灰色字样。
辛十娘看着还偶尔有几个带咳嗽或是脚下虚浮的人来往于这个药铺,稍稍颠了颠自己怀里包裹布料里的蛇床子,面色一整便也跨步进了药铺。
进了大门,药铺里常带着的一股浓郁苦涩药味顿时扑面而来,常人闻到这个味至少都会蹙一蹙眉,但辛十娘面上却是半点表情异样都没有。
药铺规模不大,装饰格局与古代最常见的药铺一般无二,在墙边上放了两三张长凳与病人坐息,两丈之外便是药柜台,柜台之外的案桌上坐着正在与排队病人号脉写方子的坐堂老大夫,而柜台之内三两个伙计正忙于在药柜柜格里给病人按方子抓药。
辛十娘细细地看了写有药名的柜格,药铺虽小,但柜台之上却是装齐了不少药材。
见辛十娘一瘦小姑娘进来,一空闲下来的抓药伙计便便招呼道,“姐儿可是过来抓药?把方子与我,我给你抓。”
伙计十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倒也是个阳朗的,辛十娘走过来与他摇摇头,“小哥儿客气了,我不抓药。”
那被辛十娘称作小哥儿的伙计嘿嘿一笑,见她人除去瘦小些且面色稍白之外,双目倒也精神,抓药这么久也知她身上应是无疾的,便笑问道,“可是有甚需我帮忙?”
“小哥儿可帮我看看这是甚物?”辛十娘与他一笑,便把包袱放到柜台上打开来。
这时候一病人拿着方子过来抓药,那小伙计便只能与不是病人的辛十娘歉然一笑,辛十娘忙道,“小哥儿且去忙,我能等。”
小伙计笑看了她一眼,接过边上病人的方子便也熟练地在柜格上抓齐了药,打了包收钱后正要过来,后面断断续续又来了几个,直到那伙计帮完了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
辛十娘倒也不急,等得那伙计这边忙完了,她才把她的包袱打开来。
“额头花子?”那伙计轻咦了声,一眼就看出了包袱里的这是甚物,看完之后又看向辛十娘,“姐儿这是作甚?”
辛十娘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一脸疑惑不似压价作假,便道,“这可用作药?”又道,“曾经听老大夫说起,额头花子可是对妇人些许隐疾极有效用,小哥儿可曾听说过?”
伙计摇摇头,道,“药铺里倒是没卖。”看着辛十娘,“若是且如姐儿说的一般有效,或许能治得。”
辛十娘两眼一亮,道,“那这额头花子可卖与你们?”
“这……”伙计看着这额头花子有些犹豫,现下他总算是知道了原来这姐儿是进来卖药的,但这额头花子可真能治病?至少在这抓药两年了,他是没听说过的。
辛十娘知他的所想,道,“小哥儿可过去问问坐堂的老大夫?”
这会子倒也闲下,伙计哥儿也没拒绝,点点头出了柜台便过来与正在与人号脉的老大夫问道,“伯父,这些额头花子可用做药理?”把干净整洁的额头花子拿出来给老大夫看,又指了指身边跟过来的辛十娘,“是这位姐儿送来的,说是有人说过这额头花子能做药。”
大致在五十旬上下的老大夫先是给病人写下方子,交与病人去抓药之后才转过脸看了辛十娘一眼,“额头花子能做药?”
辛十娘知道他没说完,便静待他继续说,果然,那老大夫又继续道,“老夫坐堂多年,听说过山根子能下药的,也听说过胎盘子是大补的,但倒是还没听说这额头花子也能入药的,这位姐儿可与老夫说说,这额头花子既是能入药,且有甚效用?应与何许药相配与一起?”
小伙计也看向辛十娘,“姐儿可能与我伯父说说?”
辛十娘点点头,由着村里那位逝世的瘸腿老大夫为托口,心里默念了一遍便把几个药名儿报给了这位坐堂老大夫,看着这位老大夫道,“这是与妇人家治病的,村里的老大夫以前时候曾说过,也是一个秘方,无意间被我记下了。”
见她能报出几个药名子,旁边的伙计小哥倒还诧异地看了她一下,而对面的老大夫却是摇摇头。
辛十娘见此,便知他是不信自己的,刚刚她说的这方子可是极有用处的,但这老大夫却是不愿采纳,正在那伙计把额头花子还给她,辛十娘打算走的时候,那老大夫摸摸花白的胡须子带着三分迟疑地开口了,与她说道,“可把你的额头花子留下?”
辛十娘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他,抱着怀里的蛇床子不语。
老大夫继续道,“方子老夫从没听说过,但老夫也是辨得是非之人。”除去这额头花子,这姐儿所念出来的其他几味小药皆是与妇人家极好的,坐堂多年,老大夫也是见过不少奇事,许这额头花子配上那几味药,真对妇人家的隐疾有大能也不一定。
辛十娘闻言便点点头,把额头花子给了身边的伙计哥,与他道,“且与药铺先用,我过几日便来,若是方子无效,我不收分文。”
正要按老大夫取钱与她的伙计哥儿一滞,看向坐堂老大夫,也是这家药铺的老掌柜。
老大夫呵呵一笑,与眼前这人不大,且颇有风骨的姐儿道,“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占你便宜,几日后姐儿再过来,若方子有效,老夫不仅还与你额头花子的钱,也会与你把这方子说与老夫知的钱。”
辛十娘深深地看了这老大夫一眼,稍稍之后点点头便也出了药铺。
“伯父,这额头花子可真能治病?”辛十娘走后,那伙计看着怀里的额头花子疑惑与老大夫问道,“可是从未听说过的。”
把辛十娘刚刚念与他的药名写出来,又把额头花子写上,看着纸上的方子,老大夫呵呵一笑,“那姐儿既是能报得出这方子,怕不是空穴来风,且老夫看着也觉着可行,试一试倒也无妨。”
且也不是毒药,到时小试一试倒也不会是坏事,试错了,便丢弃,可若试对了,药铺也多了一个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