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沐奕言的头皮发麻,七月初七……她出门忘记看黄道吉日了!她前世真正做女人的时候都没和男人过过七夕,跑到这里,换了一身男人皮,倒是过上了这个情人节!

她佯作镇定地看着酒楼,讪笑道:“这……这种把戏居然也有人会信,岂不是好笑?”

“只是心中有个期盼罢了,人力不能为之的时候,总会把期盼寄托在那虚无之中,”裴蔺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怅然,“就好像我。”

沐奕言的心头砰砰一跳,心中终于起了几分愧疚:“裴兄龙凤之姿,必然有许多名门闺秀对你暗送秋波,何必再惦记那只有一面之缘的薄情女子?”

裴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惦记什么?”

沐奕言呆了呆,手心起了一层薄汗,她急中生智:“语之说的,语之总是和我提起你,她很是为你发愁呢。”

一提起这个表妹,裴蔺头疼得紧:“她就管好自己吧,不让我操心她就好。”

两个人正说着,点翠楼的上空忽然爆出了几朵璀璨的烟花,一个女子裙裾飞舞,轻纱飘扬,从天而降,站在楼顶跳起舞来。

底下围观的人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有人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想必是在朝着织女祈祷。

沐奕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偷偷朝着裴蔺瞟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裴蔺居然也双目轻闭,双掌合十,神态虔诚。

月光如水,夜风轻拂,裴蔺的嘴角轻扬,好像在说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他的双眸狭长,睫毛微微颤动,长得令人嫉妒,让人有种亲吻上去的冲动;他的呼吸轻而浅,带着几分清新的花木清香……

四周骤然爆发出欢呼声,裴蔺睁开了眼睛,沐奕言一惊,恍然惊醒,不自在地四下瞧了瞧,只见楼上的织女已经跳完了舞,一大把香囊从她的手中散落了开来。

“你这么信牛郎织女,为什么不去抢一个来?”沐奕言取笑道。

裴蔺赧然一笑:“我是个男子,总不能让我去做针线吧?这是乞巧用的。”

“织女扔的,总带了点她的仙气,说不定就能带来姻缘,”沐奕言跃跃欲试,只可惜抢的人很多,她若是冲上去,只怕香囊没抢到反被踩倒了。

裴蔺一听,提气纵身,几步便来到了人群中,脚尖一点,身子仿佛纸鸢般地升起,顿时比哄抢的人群高了大半个身子,轻轻松松地便把一个香囊抢入手中。

电光火石之间,裴蔺手持香囊,转头冲着沐奕言笑了一笑,衣袂轻扬,稳稳地落在地上。

沐奕言的心脏砰砰乱跳,整个人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裴蔺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你……你干什么?”好半天,沐奕言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地响起。

裴蔺弯着腰摆弄着她腰间的玉佩,双手灵巧地打了个结,把香囊系在了她的腰间。

他后退了一步,满意地打量了片刻道:“不错,看起来还有点喜意。”

沐奕言的面上一红,掩饰地低头握住了香囊:“绣得还挺漂亮,这家点翠楼的老板还真能揽客。”

“言弟有了好姻缘的时候,万万可不要忘了我啊。”裴蔺朗声笑了起来。

沐奕言见他神情自若,那突突乱跳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到片刻,点翠楼上的织女已经和牛郎相会,翩然而去了,围观的人群热闹了片刻,也渐渐散去,

沐奕言有些意犹未尽,沿着堤岸走了片刻,夜风习习,垂柳轻拂,河面的水漾起微波,十分惬意.

前面是个开阔的转角,停了好几艘的画舫,想必是有钱人家玩乐的场所,沐奕言不禁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还有几艘正在行驶,灯火通明,她不免有些心动,回头一看,裴蔺却不见了踪影。

她奇怪地四下瞧了瞧,却看见停在岸边的一艘画舫上忽然亮起灯来,船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冲着她扬手,正是裴蔺。

沐奕言又惊又喜,紧走几步,手中折扇轻敲了两下船头:“好啊,原来你还藏了一手。”

裴蔺冲着她伸出手来,脸上的笑容和从前一样明亮温暖:“今夜星辰今夜风,不知为兄是否有幸,请言弟一观天河?”

画舫缓缓驶出,四个船夫二前二后,一边欢快地说着家乡的俚语,一边手上用力划桨,岸边的喧嚣渐渐远去。船头上摆着一张桌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一壶花茶,底下悠悠的烛火轻燃,浅浅的茉莉香味萦绕在四周,令人沉醉。

罗谷江的河面开阔,没有了房屋和树木的遮挡,那整一片的夜空尽收眼底。画舫随着河水轻漾,空中弦月高挂,繁星点点,沐奕言和裴蔺迎面而坐,仰望着那一条几近璀璨的天河,几疑自己也身处仙境之中。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古道今,三言两语便聊到了那机弩上,裴蔺回去后调集了兵部和工部的几名顶尖工匠,按照沐奕言的思路,已经略有小成。

“言弟,若是这连发弩能制成,我和于大人想要在禁军建一个机弩营,你意下如何?”裴蔺有些兴奋。

“可以,只是厉王肯吗?”沐奕言很怀疑。

“沐弟是不是对厉王有成见?”裴蔺笑道,“依我看,厉王虽然为人严厉冷肃,但对大齐倒是忠心耿耿,这对我大齐军是件天大的好事,他见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沐奕言想不出来那块臭石头高兴的模样,忽发奇想道:“这机弩你们就高兴成这样,要是有种武器,射出去的速度比机弩快上百倍,你们会不会高兴疯了?”

“什么?”裴蔺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沐弟你可不要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比机弩快上百倍,要是有这东西,我大齐就能所向披靡,称霸天下了。”

沐奕言挠了挠头,她前世对军事不感兴趣,此时真要让她说出枪械的原理来,还真说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这大齐的火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是先不要让裴蔺空欢喜一场了。

她笑嘻嘻地道:“我多去做几次梦,说不定会有神明托梦给我做出这样的利器。”

裴蔺也笑了起来,他自然以为沐奕言在开玩笑。

袁骥站在沐奕言身后,沉声道:“依卑职看,这连发弩虽然威力惊人,但两军交战时用处不大,倒是可以用在羽林军中,护卫皇城。”

“非也非也,虽然两军交战时用处不大,可作先锋、奇袭,一定有事半功倍的奇效。”裴蔺笑着说,“你上过战场?”

“他从西北军来的,论实战,你可能还比不上他。”沐奕言得意地说。

“不敢和裴大人相提并论。”袁骥垂首道。

“你就是那日在校场上射箭的都尉?”裴蔺看了他两眼,一下子想了起来,“西北军都尉以上的名册我烂熟于心,你的名字我怎么没看到过?”

袁骥心中一凛:“卑职在西北军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想必不入裴大人的眼。”

沐奕言乐了:“你在西北军这么落魄?一定是不听话得罪了同僚和上司吧?”

袁骥赧然笑了:“是,公子一语中的,卑职总是顶嘴,也看不惯有些人的嘴脸,所以后来调防的时候,他们就把卑职踢出来了,也幸好被踢出来,才能有机会遇到杨大人和公子,卑职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等过一阵子,我封你做个什么将军,杀回西北军,吓死你那些同僚和上司!”沐奕言哼了一声。

袁骥笑道:“卑职不求荣华富贵,但求问心无愧,在公子身旁很好,卑职别无他求。”

沐奕言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你以为我随口说说的?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这人心高气傲的,心中一定志在千里,平日里看你巡防、操练都有一套,不然杨大人怎么会放心让你做这侍卫队长?你以后多看看兵书,依我看,假以时日,你一定不会比那块臭石头差,等你立了功,做个将军保家卫国岂不是小菜一碟?”

袁骥愣住了,骤然之间,胸口一阵激荡,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臭石头?那是谁?”裴蔺纳闷地问。

沐奕言和袁骥对望一眼笑了起来:“不可说啊不可说。”

臭石头自然就是厉王沐恒衍,那日在赏春宴上沐恒衍怒不可遏、拂袖而去后,沐奕言便断了这拉拢的心思,见到他也不再赔着笑脸,两个人两看两相厌,关系到了冰点。

说话间,画舫便到了河中央,河中央停了好几艘,丝竹之声传来,隐隐还有游人的嬉戏之声。裴蔺便也吩咐船家停船赏景。

沐奕言沿着船身信步走了一圈,探头往船下一瞧,河水幽黑,看起来应该有点深度,她这才想起来,她不会水!她有点紧张地抓住了船舷,不安地问:“裴兄,这……这船不会翻吧?”

“沐弟难道不会游水吗?”裴蔺有些惊诧,他童心大起,冲着沐奕言促狭地一笑,伸手抓住了船舷用力摇了几下,顿时船身晃悠了起来。

沐奕言惊叫了一声,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船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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