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无尽的红色,和鲜血一样浓郁的红。
陈灵感觉自己就要窒息,看不到路,看不到任何东西,全身都弥漫在一片红色当中。
她努力睁开双眼,眼前终于有了光,视线中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
还有一只吊瓶,里面的液体正有节奏地往下落。
这里是医院啊!
对啊,她竟然忘了,从古宅回来后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心口的地方,就像有根针烙在那里,说不出的痛。是她的好室友兼死党苏嫚把她拖到了医院,然后是一连串的检查,抽血、b超、心电图、x光……结果一切正常,没任何毛病,但她还是住院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房间里没个人影,苏嫚回去给她收拾住院要用的东西,她说好陪她在这里过夜的,可现在还没回来。
这次醒来后心口更痛了,她咬着牙按下了呼叫铃。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狠狠地推开。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去,他的肩膀很宽,四肢修长,肤色有一些黑,属于那种健康的古铜色。他的瞳孔更黑,深邃如同没有星星的夜。就是这样一个一团黑的男人,与四周的白色显得非常不着调。除了黑之外,他的五官精致得有些过分,不由得让病床上的陈灵觉得惊诧。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陈灵冲他问了一句。
“找的就是你。”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冷漠,说话的语气同样不着调,像是在和陈灵说话,又像是在和空气说话。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你是谁?”她警惕地往后靠了靠,想伸手再按一次呼叫铃。
“我不来,你会死。”
这冰冷的声音让陈灵的手一顿。
“我不来,你将痛死!”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向她的心口,问道,“现在还痛吗?”
被他这么一提点,她果然发现心口一丝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好像不痛了?”这感觉很奇妙,一分钟前她还痛不欲生,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是玉魂血引,要想解除,就跟我走。”他转过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你说清楚,什么玉什么血的……”
“跟我走就是。”他的脚步没停,连头都没回一下,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厌烦。
“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得跟着你走!”
“不走?”他终于转过了身,似乎对陈灵的不服从有些许诧异,摇了摇头道,“可这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他的右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一道白光在他指尖交织而成,飞入她的眉心。
“走。”他对她下令。
陈灵差点笑出声来,这动作着实有些滑稽,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神经病。但她最终没有笑出来,她觉得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她竟然不由自主坐了起来,接着双脚开始不听使唤地找到了拖鞋,竟背离她的意志,一步一顿地向门口走去。她此刻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手上还挂着盐水,只能忍痛先拔掉针头,走出了房门。
她一路都在反抗,但任何反抗仅仅化为几个僵硬的动作,她的脚始终不停前进。
她甚至不能呼救,每次遇到有人路过,她一想寻求帮忙,但她怪异的行动却让人避之不及。
见鬼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联想到早上的心口疼,再到下午住院,现在遇到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黑衣男子。
这辈子最怪异的事情都在同一时间蹦了出来,倒霉的源头肯定是那座古宅。
正胡思乱想间,她已走出了医院,又“乖乖”跟着他过几条马路。
难道他要带她回到那座古宅?
走到第四个路口,男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竟拦了一辆出租车,再把她推了进去。
“暮阳山。”他说。
“暮阳山?”司机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是说红云山吧?”
见男子不作声,司机又说道:“那地方八几年就改名了,现在谁还管他叫暮阳山。”顿了顿司机又道,“这地方可有点偏,现在又这么晚了……”司机还想说什么,但见黑衣男子眉头一锁,这表情让身在后排的陈灵见了也是心中一颤,司机更是不吭声了,一脚油门就往红云山开去。
陈灵的专业是历史,然而历史却不是她的强项。这红云山的历史,她自然一窍不通,倒是红云山的八卦,她略知一二。听说那地方经常有红云出现,地形有点险,这一年好几波驴友在那里出过事了。总之就是两个字——邪门。
等到了地方,司机又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连车费也不要了。
下车后,陈灵才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不过这四周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就是大叫一百声救命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她缓了口气,干咳两声让自己镇定,这才问道:“你带我到这地方干什么?”
男子反问了一句:“要不是你把我家毁了,我用得着来这地方?”
“你家?你是说那座古宅?”
“走吧,天亮前我还要解开你我身上的玉魂血引,若耽搁了时辰,我会杀了你!”
他的表情不怒自威,说出的话令人不寒而栗,陈灵没有理由怀疑他的能力,只能跟着他走进了山中。
两人沿着一道石阶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然而跨过一道石桥,在几棵大树的后方,出现一个山洞。
这是个天然的山洞,长长的藤蔓遮住了整个洞口,让人很难发现它。
洞口有点小,陈灵稍一抬头就会撞到洞顶,她只能把身体尽量往下压。
在洞中走了十几米后,洞穴大了些许,但仍算不得宽敞,这已经是洞的尽头了。只见洞穴正中是一堆篝火,显然刚点燃不久,到现在依旧燃得旺盛。陈灵将石洞打量了几下,这地方真的很小,她缩着脖子,似乎一展身就会被石壁磕到。
“你坐在那里。”
他指了指一堆枯草,“命令”她坐下。
陈灵只得坐下。
他坐在她的正对面,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这男人除了皮肤黑了点,越看越觉好看,当然,必须忽略他那寒光渗人的眼神,还有那令人害怕的法术。
陈灵被看得全身发毛,有些按捺不住时,他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闯入结界,也不管你是不是我仇家派来对付我的。现在你我被困在这玉魂血引中,待我施法将它解除,你我相安无事,我就放你回去,只是回去之后,不要告诉别人关于我的任何的事,包括这次我把你带到这里,否则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