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里的文书，步菲嫣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那绣珠的死契呢？”
“问这个干嘛？”
步文瞪了瞪眼，她知道女儿的想法，就怕她一时心善解除契约，到时候无人可用事小，他还有令一方面的考虑。
步文心里早就安排好了，等到女儿出嫁后，绣珠是作为通房丫头陪嫁过去，他怎么可能把绣珠的死契拿出来。
“没什么！”步菲嫣有些垂头丧气。
“行了，既然没事，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步文下了逐客令，他今晚最主要的目的是把这张死契交给女儿。
刚走到门口，步菲嫣又折身还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步文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他还以为女儿继续来吵要绣珠的死契。
步菲嫣问了一个很早就想问的问题，“就是今年的水灾，到底什么情况？”
“你问这个干什么？”
步菲嫣低声道，“听说今年的水灾，死了很多人。”
“你听谁说的？”
步文不知不觉变的严肃起来，这件事早就被禁口，金陵城内甚至还没传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看步文的样子，步菲嫣就知道了答案，有些低沉的说道，“看来这件事是真的。”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步文的语气有些重，应该是这些天来，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对女儿说话，刚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急忙柔声改口道，“爹是说，这些事情只有官员处理。”
步菲嫣小声提议道，“那我们家能不能捐点钱，开设粥铺救济灾民。”
“不行！”
没想到这个答案来的这么快，结果是这么残酷。
步菲嫣不禁有些赌气的说道，“这个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
“你……”
步文正准备发火，才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下属，反而是他视为珍宝的女儿，
“你不懂！”步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不是钱的问题。”
“爹爹，您先喝杯茶。”步菲嫣端起一杯茶递过去，“女儿素来任性闯了不少货，给爹爹添麻烦了。”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是爹的宝贝女儿，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步文傲然道，“不就是一个陈婆子，那老贱婆子打了就打了。我还不是照样将死契拿了回来，不给就打到她给为止。”
步菲嫣在心里悄悄竖了一根大拇指，为这样的爹自豪，可嘴上还是说道，“爹爹，我想帮您分担一点忧劳。”
“算了！”步文叹了一口气，“你已经这么大，也该知道外界的情况。”
步菲嫣急忙挪动凳子，一脸乖巧的坐在旁边倾听。
“金年的水灾确实影响很大，整个南方都受到影响，就拿金陵城外来说，就有不少难民。”
步菲嫣点点头，这点到是和苏夫人说的一样。
“可是城内为什么看不到任何迹象？”
步文沉声道，“别说是城内，就连城外。你也看不到难民的影子。”
“只怕是粉饰太平啊！”
“嫣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步文急忙提醒道，诧异的眼神止不住打量着女儿，仿佛第一天才认识她。
“那朝廷有没有赈灾？”
“怎么没有！可是粮食不够啊！”
步菲嫣冷笑道，“不是粮食不够，是人心太贪婪了。”
步文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看通透，真是不简单。”
“爹爹过奖了。”
步文反问道，“你可知道，爹为什么不能答应你施粥吗？”
步菲嫣摇摇头，心里隐约有点猜想，但是不敢确定。
“不是不愿，只是不敢。”步文苦笑道，“这金陵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如果被有心人编排，那步府可是大难临头。”
“我们步家的封地在金陵，原先是打算在这边不问世事、颐养天年，谁知道圣上又启用我，管理城中军政、田赋之事。等接受后才知道这金陵城官场的一趟浑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
“嗡”的一声！
步菲嫣似乎听到脑子里传来一声脆响，脑海中的谜团彻底的解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明了。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步菲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深深的朝步文一拜，“请爹爹原谅女儿的任性。”
步文急忙将女儿扶起来，虎目里闪过一丝欣慰，“女儿终于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难怪今天吴夫人……”
步文不由的紧张的问道，“吴夫人怎么啦？”
“今天在宴席厅的时候……”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步文告诫道，“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吴夫人。”
“女儿明白！”
吴夫人看似无害，实际上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她搞的鬼。
“秦思勋与我本是袍泽，战场上有着过命的交情。没想到却变成今天这样。”
步文咬牙恨道，“吴夫人好狠的计谋。她明知道秦思勋为人刚愎自副。今天借你的手羞辱她女儿，就料定秦思勋会恨上我们步家，从中添油加醋，加深我们两家之间的仇恨。以后遇上她一定要小心。”
“爹爹放心吧！她自以为跳出棋局，却不知自己犹如跳梁小丑般的乱窜。”
步菲嫣冷笑道，她早就觉得吴夫人有些不对劲，可一直想到原因，直到步文说出那番话才明白。
无非是想借着步菲嫣的手，在这金陵城中到处竖敌，到时候趁机将步文赶出权利的中心。
步文劝解道，“最近金陵动荡，如果没事最好待在府内不要外出。”
“发生了什么事？水灾的影响还在继续扩大？”
“这是其中之一，现在大离正处于内忧外患中，叛军说不定会借着这次洪灾发难。”
“叛军？”
“是啊！”步文深深的说道，“要不是有叛军的存在，皇帝岂能重新启用我。”
“圣心难明啊！”步菲嫣深深的感慨道，人家都说步文简在帝心，皇恩加身，却没想到这其中的危险。
步文用着从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嫣儿，不要乱说。身为臣子，自然应当尽忠职守，为陛下效命。”
看着一脸愚忠的父亲，步菲嫣只好将口中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爹爹，开铺施粥的事情还请您忘了。”步菲嫣提醒道。她还真怕步文因为愧对自己，而强行促成此事。一个弄不好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