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露出一丝为难,随后附和的笑道,“侯爷正在殿外候着,何不召见问个分晓?”
“嗯。让他进来吧!寡人还等着给他好好算一笔账。”
听到这话,尹诧异的看向陛下,待注意到眼角的笑意后,便明白怎么回事。
“老奴这就去。”
厅门处,步文恭敬的等候召见,却听到一句道喜声,“侯爷还真是深得圣心啊。”
抬起头看到来人,步文拱手抱拳道,“这都是陛下的抬爱。”
“侯爷请!陛下要见你。”尹一脸温和的说道,言谈举止哪还有之前那般傲气与怪异。
“打了皇亲还能逍遥自在,这步文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尹功权伺候司空轩多年,对这位陛下的性格了如执掌,就刚才那一幕,他已断定步文无忧。
虽为天子家臣,能常年陪伴君上左右,可看见步文如此得宠,这尹还是心里有些吃味。
待亭内,看到这位黑发白须、面色红润的老者,步文急忙跪地请安一声,“陛下,微臣步文进谏。”
司空轩面无表情的看着下跪之人,突然冷声道,“步文,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恳求陛下原谅。”
步文深深的低下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颗颗往外冒。
司空轩训斥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步文缓缓的抬起头,入眼处便看到一头金龙正冲着自己龇牙咧嘴。
被这般奇异的景象所惊,步文一时失神呆滞的跪坐在地上。
“哼!你还有何话可说?”
随着司空轩衣襟的摆动,那头金龙也跟着舞动起来。
“罪臣辜负圣恩,无话可说。恳求陛下责罚。”
步文泪流满面,将头磕的砰砰作响。
“起来吧!”司空轩似乎叹了一口气,对着另一边说道,“功权,赐座。”
尹走过来,拉着步文的胳膊,轻声说道,“侯爷,快起来吧!”
“罪臣不敢。”
司空轩吹瞪眼道,“难道还要朕来请你?”
“不敢。”
这次步文没有拒绝,一脸惶恐的站了起来,却没有入座。
看着眼前的人,司空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步文,你要朕怎么说你?镇南王天天哭着闹着,要朕替他做主。”
“一个是朕的血脉之亲,另一个是朕的心腹爱将。”司空轩指着步文问道,“你来说说?要朕怎么处理?”
步文眼里闪过一丝感动,热泪盈盈的说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唯有摘去项上人头一死谢罪。”
“你的脑袋?朕要你的脑袋有什么用?”
司空轩没好气道,“还是留着你的脑袋,给朕好好办事吧。”
尹暗自咂舌,“这皇亲一事,就这样轻飘飘的过去了。这步文还真是得宠的没天理。”
至于长公主婆婆被打一事,似乎被人忘记,无论是司空轩还是尹功权都没有提起。
“坐下说话吧!”
这次步文不敢推诿,挺直着腰杆正襟危坐。这时他才弄清楚刚才的异象是怎么回事,
原来月白色裘服上,那用金丝勾勒的五爪金龙异常逼真,在烛光的摇曳下活灵活现彷如活物,他才会看走眼以为真龙复活。
司空轩手拿密信,淡淡的问道,“这皇家赈灾书,可是由你执笔?”
步文心里一惊,当下不敢隐瞒坦然的说道,“实不相瞒,这是小女执笔。”
司空轩与尹眼里同时闪过一丝诧异,但内中的涵义却不一样。
“你女儿?”
司空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待到尹功权在他耳边嘀咕一阵后,司空轩脸色顿时无比复杂,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步文一愣,随后跪拜道,“微臣告退。”
等到步文走后,司空轩淡淡的说道,“我记得步文的女儿叫步菲嫣,是吗?”
“正是。”
“说说吧!”
“据传闻这步家大小姐在金陵……”
尹功权一边观察着陛下的神色,一边将收集到的信息说出来。
换做寻常大臣的子女,日理万机的司空轩自然不会注意,可步菲嫣却不一样,
长公主钦点陈逸轩为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翘了步家的墙角。
堂堂天家贵胄竟然和臣子抢女婿,司空轩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但是等他注意到这些流言蜚语时,已经太迟了。
木已成舟,司空轩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步菲嫣”这个名字,也顺势被他记住,故此才会做出那般反应。
因为这件事,司空轩并不满意自己这位乘龙快婿,连带着亲家被打之事,也选择压了下来。
就算是传闻,司空轩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你说这个传闻是真是假?”
“老奴不知。”
似乎觉得回答的有些太过武断,尹功权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是市井流言,只怕当不得真。”
“你这个老鬼,尽耍这些滑头。”
司空轩的斥责,却让尹功权犹如吃蜜一样,笑的无比灿烂。
“回寝吧!”
金陵凤舞阁,此刻步菲嫣独屹窗前,撑着下巴问道,“这都快两天了,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正忙着整理被褥的绣珠,抽空回头说了一句,“老爷只怕在回来的路上吧!”
“小菜花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身子骨儿也能下地了。”绣珠走过来问道,“小姐这是要见她吗?”
步菲嫣迟疑一阵,随后说道,“算了!还是等她熟悉一些时日吧!”
半大的丫头,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归有些不适应。
“今天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绣珠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张管家说那位苏夫人又来了。”
“她到是挺有毅力,每天都来一次。”
步菲嫣露出一丝浅笑,她是故意吊着这位苏夫人。
“那张小姐有没有来过?”
“哪位张小姐?”
刚说完这句话,绣珠马上反应过来,愤愤不平的说道,“还没来过。”
步菲嫣挂了一下她的鼻子打趣道,“看你这小嘴,嘟的都能挂酱油瓶了。”
绣珠拉着衣角撒娇道,“小姐。人家才没有咧。”
“小姐,这张小姐也太不识趣了。”绣珠冷哼道,“当初她那么求着小姐,现在却连面都不露,真是不知所谓。”
当初张庭芳接到拜帖时,那幅感激淋漓、欣喜若狂的模样,步菲嫣还历历在目,原以为隔不了多久,她就会来上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