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城内的价格以苏家的手段,两万两可以买两万石粮食。
一石为十斗,一斗为十二市斤。
这两万石就等于二百四十万斤,这么多粮食步府就算几辈子也用不完。
步菲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就问你换不换?”
苏夫人惊骇道,“小姐。您这是要救济灾民!”
“难怪今天步小姐愿意接见我,原来是为了粮食。刚才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苏夫人她并不傻,转眼间就明白了一切,可想起丈夫的叮嘱,这件事她根本就无法做主。
“看夫人这样,似乎有些不乐意。”
步菲嫣不善的望过去,千娇百媚的玉容上甚至带上一丝丑陋的厉色。
为了这个终极目的,她今天真是豁出去了,一个人既唱白脸又唱黑脸。
苏夫人面露苦涩的说道,“妾身这里有暹罗进贡的御米。只要小姐喜欢要多少有多少。步府所用妾身全包了。”
“少给我打马虎眼。”步菲嫣冷哼道,“我就问你换不换?”
“这个……”
步菲嫣厉声道,“快说!”
苏夫人双腿一软,似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上,愁眉苦脸的不说话。
步菲嫣挑着眉毛激道,“夫人,就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到吗?真的有这么难吗?”
“小姐,您还是换个要求吧!只要我苏家有,小姐尽管开口。”苏夫人泣声道,“只是这粮食万万没有。”
“果然是买不到大宗粮食。”步菲嫣心里一沉,
却昂着头故作蛮横道,“我就这个要求。要是没有你就将这些东西带回去。”
“我……我……”
苏夫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似乎有些耍赖般的坐在地上。
这下彻底陷入僵局,看着默不出声的苏夫人,步菲嫣也是深感头疼,甚至有些无奈。
说白了,步菲嫣只是一介民女,只能借着侯府这张外皮行事,对方要是真不办,她也没办法。
除非步文出面亲自施压,可就算如此又有什么用。粮商该拖延还是会拖延,万一走漏了风声,在最后的日子里,粮商只怕会更加疯狂。
“现在该怎么办?”步菲嫣暗自着急。
苏夫人百般要求上门拜访,才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突破口。原本以为凭着侯府的声威,可以轻易的完成此事。
可现在对方的顽强远超她的想象。
步菲嫣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不肯还是不能?”
一字之差,意思却犹如天差地别。
苏夫人面若死灰的说道,“不能!”
听到这个回答,步菲嫣反倒是心里一喜,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么个不能,你说说看?”
苏夫人面露忧色,明显在顾忌着什么。
步菲嫣打铁趁热道,“夫人。这件事只入你我之耳,绝不会传于第三方。”
说道这里,步菲嫣说道,“绣珠、小菜花,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传话,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
看到两名丫鬟离开并关上大门,苏夫人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似乎陷入最后的天人交战。
“夫人,我们书房说话吧!”
都这个节骨眼了。步菲嫣哪还敢唱白脸,笑容亲切的扶着苏夫人走向书房。
古色生香的书房,换做以往苏夫人肯定一阵恭维,可现在她却没有那个心思,瞟了一眼书桌上的碑文,便收回目光拘谨的站在一旁。
“夫人,坐下说话吧!”
招呼苏夫人坐下后,步菲嫣端起案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喝点茶水吧!”
“谢谢,小姐。”
苏夫人端着茶碗,却没有喝。
“夫人,菲嫣在这里向夫人请罪,还请夫人见谅。”
说着,步菲嫣屈身折了一礼。
苏夫人急忙拦道,“这可使不得。小姐千金之体,这不是折煞老身吗?这可万万使不得。”
“事关百姓生死,还请您高抬贵手。”步菲嫣诚声道,“菲嫣向您保证,以我步家的声誉发誓,绝不将今日的话传出去,否则便叫我……”
步菲嫣正准备发着毒咒,却被苏夫人拦住,“使不得!使不得!老身这就说。”
“那夫人就说说,这‘不能’是何意?”
“两万石苏家不是拿不出。只是……”说道这里,苏夫人语气一停。
正当步菲嫣准备追问时,只听苏夫人继续说道,“只是拿出这两万石,苏家就会万劫不复。”
“这是为什么?”
“七两一石的粮价,岂是我苏家一言能定。……”苏夫人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幕,包括那些在灾区的所见所闻,一一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灾区的粮价还在上涨。”
实际情况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步菲嫣满脸惊骇,随后苦涩一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乐观。
看着步菲嫣越来越黑的脸,苏夫人急忙替自己开脱,“步小姐,还请您相信。苏家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般为富不仁。”
“是吗?”步菲嫣冷笑着耸耸肩,讥讽道,“这么说来到是冤枉你了。”
似乎没有听出话中的讽意,苏夫人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
“苏家也是身不由己。尽管卖着七两一石,但私下里可从没涨过一分一毫,不信您可以派人去南郊打探。但凡妾身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这粮价并非是苏家所能决定。”说到这里,苏夫人跪在地上悲声哭诉道,“不是妾身不愿。如果私改粮价,苏家就会家破人亡啊!小姐,您知道吗!”
杜鹃啼血猿哀鸣!
这一刻苏夫人终于流露真情,说出了心里话。
闻见其中的悲意,步菲嫣动容了,再也狠不下心逼问。
“我知道。这不怪你!不该怪你!”
步菲嫣面露萧索,低落的说道,“只怪这个世道不公啊!”
明哲保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步菲嫣尚且还要求父亲这样做,又怎么能将苏家往死路上逼。
这盘棋实在太大了,大的令步菲嫣心寒。以目前看来,圣旨的到来绝不意味着结束,恰恰相反是刚刚开始,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
苏夫人心里一惊,慌乱道,“我……我不知道。”
“算了!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步菲嫣叹了一口气,能只手遮天操控整个南方官场,这样的人就连步府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