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一时也未想到韩暮华反应这么激烈。
她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弟妹既然这么说了,做大嫂的也不能冤枉人是不是,碧螺,去拿我的对牌请御医过来给二奶奶看诊!”
韩暮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那日来给三小姐李惜画看病的御医不就是她请来的吗?打的真是好算盘,到时候,御医怕是不管她身体怎样都只会一口咬定她不能生育吧!
“母亲,您与周夫人交好多年,儿媳也不想平白遭到诬陷,还请母亲做主。”韩暮华恭敬道。她相信曹国公夫人并不是真心的想要难为她,也不是故意和她过不去,只是关系到嫡孙,她才会一时太过冲动,受了金氏和他人的挑唆。
周夫人是太医院院首的嫡妻,韩暮华此时提到这个人,是希望曹国公夫人站出来去找一位公平公正的御医。
曹国公夫人并不蠢笨,从韩暮华到清秋阁,听了两位儿媳亲自辩解的这段话后,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她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是她一时冲动,做的不太光彩。韩暮华既然这样说了,她也愿意给她机会。
“怜云,你拿我的对牌去太医院找院首大人。”然后转头对着金氏道:“你们都消停会儿,等人来了再说。”怜云是顾嬷嬷的闺名。
曹国公夫人亲自发了话,韩暮华才放了心。
金氏甩给了韩暮华一个白眼,愤愤坐了回去。
太医署离曹国公府并不远,也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在皇宫大内,专门给内宫嫔妃们治病开方,每日有应卯的太医进去当值,余下的就在外院,外医蜀就在穹紫门附近,转弯就是大内西城门。
小半个时辰,顾嬷嬷就带了一位老御医回来了。
韩暮华一抬头。见到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御医。
快马加鞭赶过来,钱御医年纪大了,折腾的身上不舒服,进门的时候还抱怨了两句。
他浑浊的双眼一扫,瞧见曹国公府上的三位当家主母都在场,而他又是擅长妇科的能手,瞬息明白了今日之事恐是不太简单。
曹国公夫人也是认识钱御医的,见顾嬷嬷请的是他,忙让人给他搬凳子。
“这么热的天,还把您老请来。真是对不住。”曹国公夫人歉意道。
钱老御医见了礼。也不客气。安心坐了下来,有小丫鬟端了茶来,钱老御医饮了一口,瞧着厢房里满室坐着的贵妇。只有韩暮华一人站着,心里约莫有了数。
“不知道曹国公夫人请老朽来有何要事?”
曹国公夫人笑了笑,可是她脸色不太好,笑容在她脸上让人觉得勉强,“我这二儿媳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她新进门害羞又不好意思说,这不,我才腆着老脸把您请来嘛!”
钱老御医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朝着韩暮华招了招手。“二奶奶过来,让老朽给你看看。”
韩暮华惊愕这位老御医竟然认识她,她蹲身福了福,走到钱老御医近前。
顾嬷嬷朝着身边玉清使眼色,玉清才让小丫鬟搬来绣墩放在韩暮华身后。
钱老御医哼了一声。拿了雪白丝绢盖在韩暮华手腕上才开始诊脉。
金氏有些紧张的看着钱老御医。
片刻,钱老御医才摸着胡须道:“这些日子,想必那药方二奶奶一直坚持着吃吧,好了许多,先下天热,改成一日一剂便好,食疗上也不要过分,再坚持上一个月,宫海完满,到时候,定会儿女双全。”
原来每日吃的那苦的要命的方子是这位御医开的,韩暮华有些哀怨地瞧了钱老御医一眼。
老御医接收到她的眼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金氏有些不信钱老御医的话,当初她从丫鬟们口中得到的结果并非是这样轻巧,“弟妹的病就只是这样?您这般年纪了,想必也不太中用了吧!母亲,不若再换个人来瞧瞧。”
听到这等无知无礼的话,钱老御医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虽然御医官职低微,但他们掌握着生死,泯灭医德的事,他还做不出来,这个曹国公府的大奶奶竟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大奶奶,您若是不相信老朽,大可以亲自与圣上理论!”
曹国公夫人也未想到金氏说出这番蔑视的话来,要是普通的御医也就罢了,钱老御医当年可是在皇后娘娘分娩时救了她命的圣手!圣上当时亲笔御赐了“妇科圣手”金匾,不然钱老御医也不会这般高傲,她这样诋毁,分明就是在落上面那位的面子。
“语兰,住口,钱老御医的金手可是圣上御赐,岂容你怀疑!”金氏闺名金语兰,曹国公夫人很少唤她的名字,从来都是喜欢亲切的叫她“宇儿媳妇”,寄托了一份她对长子思念。
金氏一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糟老头子是圣上御封过的,平时嚣张惯了,猛然吃了瘪,一时让她五味杂陈。
她不忿地咬了咬唇,“是儿媳愚昧无知,还请钱老御医看在我是小辈的份儿上,不要计较。”
钱御医哼了一声,并不理这个无知的妇人。
曹国公夫人只好赔了笑脸,“敢问钱老,老身这二儿媳到底是什么毛病。”
“夫人,濂小子这媳妇只是一般的宫寒,吃了老朽的方子,两月就没事了。”
曹国公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影响子嗣吗?”
“自是不会影响,只是这两个月行房要节制些,濂小子和二奶奶都年轻,您还怕抱不着孙子?”钱老御医对这些一惊一乍的贵妇人真是无语。
听了钱御医这么直接的说,曹国公夫人这才放下了心。
让顾嬷嬷亲自将钱老御医送回去,这场闹剧才正式收场。
韩暮华看了一屋的人,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就连平日里对她无微不至关怀的婆婆在涉及到子嗣一事时,不问青红皂白就站到了她的对立面,还有陆姨娘和郑姨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韩暮华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不适,她起身朝着曹国公夫人行了一礼,
“母亲,事情已经查明,儿媳有些累了,就先告退了。”
曹国公夫人也明白今日是亏待了她,朝着她挥了挥手同意她下去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铺的宝蓝色福寿地毯有些怔忪,然后抬起头,对着金氏道:“你也回去吧,母亲知道你在府中难,但怎么也不该把主意打到弟妹身上去,我和国公爷都是身子埋进土里一半的人了,等我们百年后,你们两房定是要分开来单过,就算宇儿没挣得爵位,你父亲爵位也是他袭,濂儿和宇儿都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不会偏帮谁,什么都按祖制来。”
金氏今日闹了个大白脸,讪讪行礼,退下了。
顾嬷嬷端了杯雨前龙井放在曹国公夫人身边,“夫人您也不必自责,老奴知道您是为了二少爷着想,二奶奶不是那般心胸狭窄的,她定然能明白您的苦心。”
曹国公夫人望了眼身边的老仆,“我是怕濂儿那孩子和我膈应,我这般大张旗鼓的把他媳妇叫来问罪,确实是欠考虑。”
说来说去,儿子儿媳哪里真能一样,儿媳再好也不是她十月怀胎生的,真要是隔阂了也算了,但是亲子不一样,她不希望李濂为了媳妇与她之间闹的不愉快。
俗话说,各人儿女各人疼,也就是这个道理。
顾嬷嬷听到她这么说就笑了,“夫人这个还用得着担心?您可是养育了二少爷二十来年,二少爷就算与二奶奶感情再好,也不过成婚一个多月,还能与您这亲娘比?”
这番话说的曹国公夫人舒坦,她好笑地瞪了顾嬷嬷一眼。
“把二房姨娘们的避子汤都停了吧。”
“啊?夫人?这恐怕不好吧!”顾嬷嬷有些迟疑。
高门规矩,嫡子没出生就有了庶子这是对嫡妻家族的不尊重,之前韩柔也就算了,因为她是韩暮华的陪嫁滕妾,可是现在要停了所有姨娘的避子汤,怕是不太合适,这不是打韩暮华的脸,不把韩国公府放在眼里嘛!
“濂儿已经二十二了,别家少爷这个年纪膝下都几个孩儿了,他现在连后都没,我怎么能不急,以后哪位姨娘有了身子,若是韩国公府那边问起来,咱们就说二奶奶身子一时难孕,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相信那边的老夫人不会怪罪。”
曹国公夫人这是想抱孙子想疯了……
顾嬷嬷还是觉得这事办的不妥,“夫人,就算姨娘们有了孩子生下来,二奶奶那暂时无所出还是要过继到她名下养着的,您就不怕二奶奶亏待了孩子啊!”
“姨娘们的孩子过继到她名下后,便送来我这里养着吧,我整日无事,正好帮着濂儿带孩子,也让我这个老家伙少些乏味。这样,二奶奶以后有孕了也方便些,省的孩子闹了她。”
顾嬷嬷见劝不住,只能照着她说的做。
她再怎么受器重也只是个老奴,并没有资格改变主子的决定,但是在这件事上,她还是认为曹国公夫人做的急了些,二奶奶又不是不能生,钱老御医说了也不过就是这两个月的事,要是真让姨娘先诞下了庶子,不是寒了二奶奶的心,落了韩国公府的面子……韩国公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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