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父亲倒是教了他个法子。将食物裹好放置小盆里,锅内再倒入大量的水,而后将小盆浸入盛了不少水的锅内,生火,待水开,食物自热。
逃亡这两天来,父子俩都是以此法进食,人到了绝境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陈雁声本以为父子俩会在这里度过近期严密的搜查,毕竟城内那么多坊,只要不上大街,想现父子二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然而……
回思方才陈父对李问道说的不必再送吃食过来,陈雁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无论是什么选择,陈父都已经下了决定。
当陈雁声端着已经热好的食物进入屋内时,竟然看到李问道平躺在榻上,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侧背着他,挡住了他的视线,似乎在对李问道做着什么未经他本人同意的事情,凭着直觉,陈雁声知道,并非什么好事。
“父亲,你们在做什么?”
陈雁声不由高声问道。
而对于他的进门,面具人没有任何表态,一双手在李问道身前飞快运作着什么。
“雁声,还记得为父昨晚对你说了什么么?”
自斟自酌了一杯酒,陈父的脸色十分复杂,语气悠悠道。
——“声儿,为父当了一辈子的宰相之子,平日里高朋满座,左右无不称道,别的,为父没机会整明白了,可一件事,为父清楚。人呐,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什么都是虚的,只有一桩事是正经——活着!”
想起昨天夜里父亲望着自己良久后缓缓说出口的感慨,陈雁声直觉不妙,嘴上问道:
“所以,你要对问道做什么?”
脚下已经快绕开了陈父,出乎他意料,陈父并没有阻拦的架势,眨眼,他就看清了榻上情形。
骇人!
骇人至极!
面具人的左手上操着一柄非常小巧细长的刀,轻飘飘,薄如蝉翼,如果不是他今天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话本里那种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片段里才会出现奇刃,竟然会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面具人的刀在李问道的脸边轻轻割划着,打算将李问道的脸皮给生生剥下来,那层人皮比他的刀刃还要轻薄。他割得很慢,很慢,但诡异的是,尽管他的度犹如蜗牛,被他刀锋掠过的伤口却不见一丝血迹渗出。
在面具人的右手上持着一支细微极了的毛笔,在榻边缘,还败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青色瓷瓶,凭瓶身的碎纹,陈雁声识得这是哥窑出品的。可瓶子里的褐色液体,他却是分辨不出什么了,面具人沾着青色瓷瓶里不知名的液体,一点点抹过李问道已失去皮囊的肉色表层。
是那层不知名的液体止住了血丝渗出,就好似一张假皮,给了身体肌理一切正常运行的错觉,就连昏迷中的李问道嘴角还弯着一丝清甜的笑意,仿佛沉浸入了某个美梦,感受不到一丝痛感。可脸庞,明明就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李问道大概不知,这会是他今生最后一个美梦,而目睹着这极诡异血腥一幕的陈雁声,骇到失声,嗓子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哆嗦道:
“父亲,他……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
陈父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轻声答道。
“父亲,问道他待我们至厚,你,怎可害他!”
不知是心中的正义公理起来了,还是对父亲这忘恩负义的举动感到愤慨,陈雁声刚才被吓至失声的情况倒是缓解了许多,他盯着父亲,神色间夹杂了一抹悲痛,斥道。
=====2点改!=====
嗯,卡文了,也不知是不是之前感冒的后遗症,还是什么,反正卡住了。。。
但二哈无耻,想全勤。
另外,怀疑这章有4o4风险,然而,又觉得并不能缺失,好纠结。当初想这个剧本的时候,大环境没有现今严。唉……
======
东汉帝国,皇宫,山河殿。
“陛下,她背叛了与您的约定。”
沧桑儒雅的面相,一袭紫色官袍的大臣沉声道。
“朕已知。”
缁衣皇袍,端坐在书案背后的楚墨,放下手中书卷,温声道。
“先帝有恩于臣,以左相之位相待,不想如今……老臣无能……”
楚墨闻言摇了摇头,而立之年,我欲力挽狂澜,可惜,时不我待。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前几日,星人亭的亭主夜观星象后,自语——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当空,绝命!此番杀局,怕难活命了。不想,百无禁忌的楚墨,也会有生逢绝命的一。”
楚墨望着慕容襄笑了笑,面色神情,一切如常。
慕容襄瞥见楚墨脸上的笑意,心底暗自一突。陛下的笑意,还真是阴寒呢!也许,初春的凉意尚未散去吧。
“陛下紫耀星命,百无禁忌。”
慕容襄声附道。
看着父皇在位时,率领着三大朝党之一的慕容襄,此刻自己面前却心翼翼,楚墨露齿一笑,提起书案上的银色酒壶就往口中倒去。八颗白白净净的牙齿映着银色酒壶,在慕容襄眼里,分外渗人。
“左相先下去吧。”
“喏!”
瞅着慕容襄低头躬身退去的身影,楚墨神色清明,眸底却分外复杂。
休要怪朕!
东汉帝都,旭日城,左相府。
“老爷,回府了!”
廊道上,管家瞅见慕容襄,连忙行礼,躬身道。
淡淡点了点头,慕容襄道:
“姐在房里吗?还是不肯用餐?”
管家闻言,面色有些为难,似乎不好回答。
慕容襄见状叹了口气,道:
“十没吃东西,后九级怕也撑不住了。让厨房把早上吩咐炖的粥拿来书房,我等会亲自给她送去。”
“知道了,老爷。”
管家点了点头,当即返身离开。
进入书房,慕容襄刚是入座。一道红光,骤然从他身前乍现。一名体表泛着红光的中年人,持着蓝色长剑,直指向他颈间。
先级,后八品!
慕容襄瞳孔微缩,他,不过后七级,竟有先级别的武道高手特意行刺,倒是好大的阵仗!
“你是来杀我的?”
微微颔,中年人不一言。
“你,是陛下的人。”
端详眼前的中年人良久,慕容襄闭上眼睛,淡淡道。这不是问句,显然,他已肯定来人身份。
打量着闭眼静坐的慕容襄,中年人眼底有一丝不忍,没有否认慕容襄的话。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慕容襄张开眼,望向中年人,平静地问道。
略微犹豫,中年人终于开口道。
“说。”
“我想同我女儿会话。”
慕容襄原本平静的脸上,此时隐隐有挣扎,愧疚,无奈……等等诸多,不一而足。
“好。”
慕容襄深吸口气后站起身,倾身伏向书案。左手提袖,右手研磨砚台,墨汁晕了一圈又一圈。背过身去,从书架上取下生宣铺开,压好镇纸,皙白的狼毫熏上墨,刷刷数笔,一气呵成。
咚!咚!
“老爷,粥拿来了。”
管家敲门唤道。
“把粥搁门前,你先下去吧!”
嗒嗒,嗒……
管家逐步离去。
抬起头,看了眼目光凝聚在纸上的中年人,慕容襄宽和的笑了笑,走至门前,用力拉开木门。咯吱的声音较往日,响了许多。
“父亲……”
如瓷娃娃娇美可人的女子打开房门,看见慕容襄,转身又回到房内坐下,沉默不语。
“瑾儿,责怪为父,也不要饿着肚子,来,喝点粥,为父出门前特意吩咐厨房炖的。”
慕容襄端着托盘,将粥与碗具一一在房间里的桌案上放好,温和言道。
制止不了慕容襄的举动,慕容瑾索性扭过头去。
“平安回来就好,至于这些东西,我不想吃。”
“为父清楚,你心里还是在责怪为父,但不吃东西总归是不好的,就吃一点点,好不好?不然,为父喂你?”
慕容襄轻声一叹,而后挤出笑容,温声哄道。
看见父亲儒雅沧桑的脸上,是一如幼年时的关爱,慕容瑾用力抿了抿唇,取过慕容襄手里已经盛好的粥,吧唧吧唧,几口就没了。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她吃得很香。
不多时,盛粥的锅也已经见底。
“吃完了。”
慕容瑾硬撑着想要流泪的眼眶,冷冷道。
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慕容襄慈爱的笑了笑,开头欲言,却被慕容瑾打断。只见她咬了咬唇,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暗淡,接而强自展颜:
“帝国有难,父亲身为左相,自然先国后家。陛下注定要亡,父亲的做法才是对的,嫁与涪王爷,女儿不敢有怨言。前些日子闹性子,让父亲担心了。今后不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女儿想去花园走走。”
“走走,走走也好。”
慕容襄盯着见底的粥锅,缓缓道。
慕容瑾闻言,用力闭合了下眼眸,折身离开房间。
看着女儿步步远去的身影,慕容襄嘴边挂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敢有怨言,好一个不敢有怨言啊!先帝,你可曾知道,为了这诺大的东汉帝国,我慕容襄,连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都保不住啦!我慕容襄!真正的,孤家寡人啦……
一声长叹,慕容襄的脸上,老泪纵横。
一道红光夹着蓝光闪过,其后,消失不见。
东汉帝国,皇宫,子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墨盯着书案上的生宣纸,面无表情。
“他死了?”
中年人点点头,顿了顿,出声道:
“他是个忠臣。”
把玩着手中地酒盏,楚墨抬起头,看着中年人道:
“朕知道他是名忠臣。”
接着,一字一顿,又道:
“可惜,他忠的,不是朕!”
中年人明白自己方才失言,不敢惹怒眼前凶名赫赫的暴君,沉默不语。
“涪王呢?”
端着酒盏,杯中的清澈的酒水沿着杯壁,一点一点浸染着纸上的墨字。
“也死了。”
闻言楚墨满意地点了点头,窗外筑建了数千年的宫殿,在午后的阳光下,莫名有种萧瑟之感。
站在窗边,楚墨提起酒壶,满饮了整整一壶,长舒口气,道:
“安排所有先级的武者,护送我母后,去南梁。”
中年人平淡地脸上,此时有一丝松动与焦虑:
“那陛下身边……”
“朕要去了,或者,朕要死了。他们留在朕身边,无非枉送性命,何必呢。”
中年人闻言,眼里完全是不可相信之色,杀戮无常的暴君,什么时候也会顾及性命?
“呵呵……”
楚墨瞅着窗外树木长出的新枝,放声一笑,扭头看见中年人张口欲言,淡淡道:
“你是想问朕,为什么决意赴死,还让你杀掉涪王与左相吗?”
中年人心底惊诧楚墨这敏锐异常的洞察力,面上点了点头。
“朕,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你信吗?哈哈哈……”
子阁中,中年人一脸错愕。
是夜。
已然寂静的皇宫走出一道人影,一袭缁衣皇袍,面色淡然,正是楚墨。把酒自饮,平日前呼后拥,不可一世的暴君,此时分外萧索。
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能挽救帝国的只有我——楚墨!当今世上,谁人知道,我已活了两世呢?
第一世,父皇仙去,帝国破碎,我二十八岁,郁郁而终。本以为第二世能未卜先知,逆改命。不想,却命薄至斯!
上苍!你告诉我,为何我楚氏皇族纵横大6数千年,如今濒临覆灭!为何我东汉帝国一万多年的历史,如今将是化作尘土!
一步一句,转眼,出了帝都。
这是武者后五级便可掌控的术法——缩地成寸,对于先六级的楚墨,更是不在话下。
站在城门外不远的一颗树下,楚墨抬头盯着城门上方,那里刻着古朴厚重的三个字——旭日城。
“或许,大6两万多年来,唯一不变地,只有你了。”
楚墨饮了一口酒,失声笑道。
城,自古而存;帝都,却随着当权者的更替而迁移。
回望向帝都外染着浓雾的夜色,放佛心有所感,楚墨闭上了双眼。
一束淡白色的光芒划过际,一语咆哮响彻穹:
“楚墨,你早该去死了!”
地面上留下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深坑,与一具体表完整体内肌理却被破坏殆尽的男子躯壳。
楚墨,三十三岁,卒。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