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你这是干嘛!?”柳絮看她二话不说就冲自己跪下,急忙上来搀她。
柳莺泪流满面的摇摇头,挣脱柳絮的手,望着她不说话。她已经陷进去出不来了,她想放下的,可是实在放不下,时时刻刻梦里梦外都是他的影子,她不够洒脱,她也洒脱不起来。九妹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若是还藕断丝连,她根本没有机会,只会更痛苦!
柳絮面色一僵,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了手,“五姐……”
柳莺看望着她流泪不说话,柳絮也久久不说话,复又伸手搀她起来,“五姐你起来吧!”
见她这样,柳莺知道她是完全的放弃了,顺着她的动作起来,“谢谢你,九妹。”
柳絮张张嘴,轻声道,“五姐,二伯已经说过了,不与姚家结亲。”
柳莺一惊,睁大了眼。
柳絮没有多做解释,想必她会明白的,转身回了内室。
柳莺愣愣的出了柳絮的院子,看到袁菁瑶和柳琴在回廊下坐着,远远的点头致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琴叹了口气,“五妹这样执着,不仅伤人还伤己。”
“早晚都要断了的。”袁菁瑶嘴上这么说,却觉得姚若阳不像会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
只是一连几天姚若阳都没有再过来,倒是柳莺整天精神恍惚,茶饭不思了。
柳二夫人过来看望女儿,看她又犯病了,本来就消瘦的身形更见消瘦,着急的不行,找大夫又看不出是啥病,就叫了落香问话。
落香不敢隐瞒,把柳莺画了好几幅姚若阳画像的事儿说了。
柳二夫人听是女儿患了相思,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得了啥不能治的病就好。又叫了儿子柳乃钰过来问话,打听姚若阳的人品学问。
柳乃钰知道他娘一向疼爱姐姐,可是,“娘!爹已经回绝了,不同意跟姚家结亲。”
“为何?你不也说那姚若阳品行相貌都很不错,总不能看着你姐姐这么消瘦下去。”柳二夫人皱起眉头。
“娘还是问爹吧!”柳乃钰觉得这事儿他不好说。姚若阳喜欢的是九妹,没想到他姐姐也喜欢了姚若阳。他爹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娘倒是想成全姐姐,只是他爹不同意说了也等于白说!
柳二夫人当下就找了柳二老爷问跟姚家结亲的事儿。
柳二老爷又跟她解释了一遍,“…没有前途,这样的亲事不能结。”
“我觉得这门亲事能结。”柳二夫人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她们家来求亲,是她们家高攀,以后女儿嫁过去受尊宠。再说家里这么多女儿,还不够联姻的?!难得女儿喜欢的!”
“不行!西宁侯府和吏部尚书都得罪的人家,就算那姚若阳再好,可比他好的男儿多的是。光靠她们家酿那个桂花稠酒,以后难免沦为商户了。”柳二老爷是坚决不同意。
一听姚若溪家要沦为商户,柳二夫人就有些退却了。她女儿品貌才情都是上佳,就算不嫁进权贵之家,也得是个书香世家才行。
于是柳二夫人得了话,回头就去劝柳莺。
柳莺直接不吃饭了。
柳二夫人又是劝又是哄,都没有办法。
柳二老爷知道后,气的大怒,当即就决定给柳莺议亲,让袁菁瑶提前回京。给柳大老爷写了信,让柳莺到时候也随着一块进京,在京都把亲事定了。
柳莺听到消息大惊,直接连水也不喝,把自己关在屋里,“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柳二夫人劝话不成,让袁菁瑶和柳琴,柳絮姐妹几个过来劝说柳莺,她自己又跟柳二老爷商量,“女儿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随你是个倔脾气,不就是对家族没有多少帮助,那姚若阳你不也承认不差,你非要拿女儿去联姻,要逼死女儿不成!?”
“你不懂!大哥刚飞鸽回的信,王家有意跟姚家退亲,那姚家以后起不起复都不一定。沦为商户,让女儿嫁进那等粗俗又铜臭的人家,以后在姐妹面前又怎么抬头!?她年纪小不懂事儿,不过头脑发热,又没有出门见识过,觉得那姚若阳好,放不下,闹一闹小脾气也就过去了!总之等她以后会明白的!”柳二老爷特意打听了姚若溪家的全面消息。柳大老爷传回的消息,王富兴一家都搬去了京都,柳大夫人也打听到杜氏有退亲的意思,要给大儿子王元荣重新相看。他们要是跟姚家结亲,不单单是对家族没有帮助,很有可能也被西宁侯府和吏部尚书一派的文臣排挤。姚家这门亲不能结!
“王家有意退亲?”柳二夫人一想就明白了,王家就是三王岭王富兴家,长子王元荣是个少年翰林,跟姚家三闺女定了亲的。可想到自己女儿,柳二夫人还是觉得这门亲结了也可以的,毕竟女儿喜欢。
“你让她死了这条心吧!”柳二老爷皱着眉不悦的背着手出去了。
柳莺听到柳二老爷还是不同意的时候,就更不听劝了,连柳二夫人也不理会了。
柳二夫人担心女儿出事儿,让几个粗使婆子撞开了门,柳莺几天不吃不喝,几乎陷入昏迷了,“莺儿!你这么执拗又是何苦!你爹都是为了你好啊!快开始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你难道想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柳莺别开头,硬喂进去的也吐出来不吃。
柳二夫人急的掉眼泪,叫了儿子问话,“你姐姐都现在这样了,那姚家的人可知道?”
“不知道。”柳乃钰摇摇头。
“你去送个信儿,该怎么说你斟酌着点。”柳二夫人不悦的皱眉。女儿都为了那姚若阳连命都快没了,竟然也不来看望看望。
柳乃钰顿时头疼了,姚若阳会来看望九妹,可是会来看望五姐吗!?可他娘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听,只好赶到槐树村来找姚若阳。
姚若阳本来是想让柳絮冷静几天,听柳莺病了,柳乃钰让他去看望,直接皱起了眉,“五小姐病了,让我三妹去看望一二吧!我去实在不好。”
就知道这样。柳乃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五姐是为你病的,都好几天水米未进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姚若阳愣了愣,“跟九小姐闹别扭了吗?”
柳乃钰摇摇头,如实说了情况,“我爹不同意跟你家结亲,我姐她钻进了牛角尖,现在不吃不喝的,眼看着连半条命也没了,你去看看吧!去劝劝她!”
姚若阳心渐渐沉下来,原来是柳二老爷不同意跟她们家结亲,觉得她们家高攀不上柳家。柳二老爷是柳家当家人,连五房的家也当,还是柳絮也觉得他高攀柳家了?
柳乃钰看他脸色难看,心道不好,“若阳,你……”
“五小姐既然病了,就让我三妹过去看看吧。”姚若阳打小的成长在王金花家里,可以说被赵书健赵艳玲兄妹欺负着长大的。但他也是有尊严的人,有原则的人。他不喜欢柳莺,现在去看望,只会给予她希望,让她以为自己也是有心的,更加纠缠不休。
“我陪八公子去看看柳莺姐姐吧!”姚若溪淡笑着走来,让江远准备马车来。
柳乃钰见姚若阳果真不去,嘀咕了声他太绝情,却也只能带着姚若溪回了柳家。
柳二夫人见来的不是姚若阳,是姚若溪,心中就先是有些不悦了。
其实姚若溪跟袁菁瑶和柳琴姐妹来往这么长时间,可却是第一次见柳家的夫人,拄着拐杖上前跟柳二夫人见了礼。
“麻烦姚姑娘还过来探望。”柳二夫人客气了一句。
姚若溪微微笑着,看了眼柳絮也消瘦不少的脸庞,抬脚进了内室。
柳絮没有跟上去,姚若阳即使没有过来,姚若溪来也肯定带了姚若阳的话来的。五姐都这般痴心痴情,他又怎能不感动心悦!?
柳莺看到姚若溪,眼神徒然亮了起来,“若溪妹妹。”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顿时失望不已。
姚若溪坐到一旁的锦凳上,看她这么折磨自己,不禁摇了摇头,“柳莺姐姐,你太偏执了。”
“我……”柳莺一脸虚弱,听姚若溪这样说,眼眶一下就湿了。家里不同意,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
“你这样属于自虐,到头来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意愿,还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子。你若死了,伤心的只能是那些疼爱你的人。”姚若溪前世就鄙视懦弱自杀的人,她双腿残疾,生活拮据,可她都没有想过自裁。
柳莺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她也觉得自己脸上没有肉了,眼窝也凹下去了,下巴也尖了,肯定很难看很丑,不禁泪流不止。
“吃饭吧!”姚若溪结果落香端来的燕窝粥递给她。
柳莺看了看她,仿佛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姚若溪是个稳重淡然的大人一般,眼神落在粥碗上,抿了抿嘴,伸出了手。
落香见她终于愿意吃饭了,擦了擦眼泪,忙端着碗小心的喂她。
等一碗粥喝完,柳莺觉得力气回了点,看着姚若溪,想问问姚若阳怎么没来,或者捎带了啥话给她,却又不好意思问不出口。
姚若溪没有捎话过来,安慰她两句,就退出来了。
柳二夫人看她劝得柳莺同意吃饭,倒是笑着道了声谢。
姚若溪告辞出来,找了柳絮说话,“你不喜欢我哥?还是觉得我们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是的…”柳絮摇头,话没说完,脸色就红成了一片。第一次觉得姚若溪很会问话。她要说没有嫌弃之意,那不就是对姚若溪承认喜欢他哥了吗!
“是因为五小姐,所以你就退让了?还是你觉得谁喜欢我哥,我哥就得接受她?”姚若溪眼里闪过笑意,继续追问。
柳絮没有否认,沉默的垂下头。
“那你是觉得你退出,你们就还是好姐妹?你想错了!我哥接受不接受,你们都不会回到以前了。再说我哥也明确表示过,要娶心爱的人做妻子。”姚若溪叹了口气。
柳絮心里振动,可想到柳莺,她无法做出回应。她不能不顾五姐,跟姚若阳好。万一五姐想不开,她一辈子都背负罪责。
“柳絮姐姐是个聪慧的人,还是好好想一想吧!”姚若溪深深看她一眼,告辞离开。
柳二夫人以为姚若溪来带了姚若阳的话,他不好过来才让妹妹来一趟,问了柳莺听是啥话都没有,又叫了柳乃钰一问,这才知道姚若阳属意的是五房的女儿柳絮,顿时气的脸色阴沉,心里窝火。
柳二老爷知道更是不同意了。
柳莺刚刚吃饭,察觉到柳二夫人的意思,便再次绝食,这次说啥都不吃一点了,除非家里答应她跟姚若阳的亲事。
眼见女儿奄奄一息,柳二老爷收到消息,于家商行给姚家又送了东西。
是严如卿找的瑶琴给姚若溪送来了,随着一块送来的还有不少琴谱,都是于晋然寻的,还说这把琴名叫临溪。
姚若溪看到名字的时候不禁失笑,这琴名一听就知道刚起的。
卢秀春不会古筝却擅瑶琴,虽然没有见过啥名琴,但看这把临溪古朴然,极为美观,琴身上更是布满梅花断的断纹,一看便知道是有年头的名琴。试了一下,音质很是清澈悠转,“怪不得叫临溪,这音质当真是极好!”
姚若溪也试了下,才给严如卿回信,说很喜欢师娘送的琴,就是太贵重了。
柳二老爷想了又想,让柳乃钰打听于家送了啥东西来。
柳乃钰就又来找姚若阳,希望他去看看柳莺,顺便问出了于家商行送来的琴。
“新安县也有卖的,再不行昌州府,哪里不能买,非得从京都弄一把琴过来,可见这不是单单送琴。”柳二夫人估摸着是送情。既然那王家有意退亲,于家跟姚若溪家一向交好,于晋然还为姚若溪请过京都的大夫到家里治腿。怕是王家退了亲,于家说不定就有意结亲了。
柳二老爷也是这个意思,真要是于家跟姚家结了亲,那姚家就等于攀上了神医馆了。再看他们家跟姚家的亲事,那就不算不匹配了。
柳二夫人跟他商量了一通,觉得先缓缓,这门亲可以结的。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柳莺。
柳莺喜极而泣,再三确认不是诓骗自己,终于肯吃饭了。
柳絮听到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继续手里的绣活儿。
落雪看自家小姐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就只是刺绣做针线,担心的不行。从外面听丫鬟婆子的议论更是觉得心里有气。她们五房就是最抓瞎的,老爷一点事儿不管,夫人还整日疾病缠身。那姚家的境况不是也挺好,姚公子人品才情也都好,还有一身武功,明明喜欢的是她们小姐,现在也被二房抢去了。
柳絮看欲言又止的落雪,没有理会。她现在只能做绣活儿让自己心里静下来了。
柳莺好起来,听柳絮天天做绣活儿,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有点放不下,特意过来感谢她,“九妹,谢谢你成全我。”
柳絮抿嘴笑了笑,没有多说。
柳莺看她这样,也没有再多说,再多说就显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再说姚若阳如今怕是心里还有九妹的。回去便又几盆开的繁盛的菊花并一副秋菊图让人送去给姚若溪,感谢姚若溪来看望劝解她。
姚若溪看着几盘菊花若有所思。是柳莺的绝食抗争胜利了,所以柳二老爷同意跟她们家结亲了!?还是因为别的啥原因让柳二老爷改变了决定?不过她哥喜欢的是柳絮,即便柳二老爷同意,怕是她哥也不同意。
姚若阳看着手里的荷包和洞箫,又叹了口气。他虽然用了个一样的荷包换了,可柳莺这样横在柳絮的心中,他就是拿着这个荷包又有啥用啊!
柳絮也是后来才发现那荷包不是自己绣的那个,虽然很像。知道自己绣的荷包还在姚若阳那里,她心里划过一丝喜悦,之后更是神伤。连看不上姚家的柳二老爷都同意跟姚家结亲,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姐姐,她又能如何!?只是她的荷包不能留在姚若阳那里,既然要断了念想,那就彻底的了断。五姐跪着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考虑再三,柳絮还是给姚若溪写了信,让她代为要来她的荷包。
姚若阳自然是不还的,用姚若溪的名义给她回了信。荷包是柳絮送给他的,既然是送他的,就不能说要回就要回。就像他的心,不是说收回就收回的。
柳絮又气又羞恼,让他务必归还,否则坏了她的名声。
姚若阳就赖着不还。说她即使收回荷包也收不回心了。
两人你来我往,让柳絮心里忍不住甜蜜又难受煎熬。
柳莺发现姚若溪总是给柳絮写信,聪明如她,又怎么猜不到是姚若阳借了姚若溪的名写给柳絮的。伤心难过,却没有办法让姚若阳也心悦她。
柳二夫人见女儿伤心,从落香那问了原因,眸光一转,直接把消息透露给了柳五老爷。
柳五老爷听女儿心悦乡下姚家的小子,直接叫了柳絮训话,让她死了心,不准再跟姚若阳多来往一次,连姚若溪都不准来往。
柳絮心凉如冰,只能应着。
一连几天没有收到柳絮的回信,姚若阳怅然了,“为啥别人娶个媳妇儿这么容易,我娶个媳妇儿就这么难啊!”
段浩奇白了他一眼,“谁娶媳妇儿都不容易!好事多磨,你就慢慢磨吧!”想当初他娶媳妇儿的时候还不是一波三折,到最后成亲洞房都还差点出事儿!姚若阳这才到哪!?
姚若霞也发愁,看着王玉花扶着闺女小丫丫学走路玩,跟姚若溪小声说话,“既然那当家的柳二老爷都同意了,那五房的老爷夫人应该也没啥意见才对的啊!咱们要结亲的是五房,又不是二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柳二老爷还插手五房子女的亲事吗?”
姚若溪微微摇了摇头,“柳大老爷在京都为官,柳家是柳二老爷掌管,生意也多是二房在打理。听那柳五老爷又是没有主见很是软弱的人,柳五夫人又缠绵病榻,五房依附着他们过日子。”
姚若霞蹙眉,“那柳莺的事儿,柳二老爷是诓骗她的了?”要是真的,允许自己闺女跟她们家结亲,却不允许别人的闺女,这是种啥心思!?诗书礼仪世家就这样吗!?
这一点姚若溪也没有想通,但若说柳二老爷诓骗柳莺,那以后柳莺也肯定会知道真相,依旧会再上演绝食自裁的事儿,柳二老爷应该能想到才对。那就只有同意或者默认跟她们家结亲了。
朱敏儿拿着几串糖葫芦过来,笑着招呼小四和瑾哥儿吃。
王玉花不悦的皱眉。
小四摇摇头拒绝了,“我正换牙,不能吃这个。”
“我给你买了花生酥,你吃这个吧!”朱敏儿又拿出一包花生酥给她。
小四依旧摇头,“我换牙不能吃。”
朱敏儿心里暗恼,就拿去哄瑾哥儿。
瑾哥儿可没有小四那多心眼儿,傻呵呵的乐着,一下抓了两串,自己一串,又拿一串跑过来给姚若溪。
“我也要!”瑄姐儿看见,登登跑过来,也抓了两串。
“你拿一串就好了,瑄姐儿!”朱敏儿看王祖生不吭声,伸手拿走一串,剩下的再被瑄姐儿拿两串就不够分了,拉着不松手。
“我要俩!”瑄姐儿小手抓紧了不松。她是看瑾哥儿都要了俩,所以也要拿两个。
朱敏儿脸色有些不好。
“不过一串糖葫芦,小孩子要你就给了呗!”王玉花看着说了一句。
朱敏儿应声,算是松了手,看手里只剩下一串,看了眼姚若霞和姚若溪,还是拿着去送给姚若阳,“表哥你吃。”
“我不喜欢吃这个,你自己吃吧!”姚若阳有些不耐的应付一句。
朱敏儿学了双面绣,自己也能绣些小东西拿出去卖了换些零花钱,就逢集的时候赶集买各种小吃食拿来贿赂小四和瑾哥儿。姚若阳是没吃过她给的东西。
姚若霞看着朱敏儿接近姚若阳就蹙眉。想娶的难娶,这不想娶的天天往上贴。她不干啥坏事儿,就是在你跟前膈应你,还赶不走。
卢秀春过来,看瑄姐儿拿着糖葫芦啃的小脸都是,笑着给她擦了擦脸,对王玉花道,“二嫂!二兴嫂子刚才问啥时候杀猪,他们把猪赶到作坊去。”
天凉了,腊肉作坊就又开始做腊肉了。
这事儿朱氏已经来了问了两趟了,王玉花想了下道,“那就明儿个吧!省的她们多喂两天,早晚要杀,又不多长肉了!”
卢秀春笑着点头,既然方便了自己村的人,这一点也就没啥不好说的了,让卫婆子去传话儿。
王玉花让姚若霞和段浩奇带小丫丫住一天,“明儿个杀了猪你们也拿走些肉吃!”
肉,段家是不缺的,不过这是王玉花的心意,姚若霞和段浩奇都应了,多住一天。
次一天,熏腊肉作坊开门,姚二兴和朱氏家的喂的十头猪分两天杀,一天杀五头。
罗妈妈和麻利的妇人忙活着灌血肠,其余的人切肉的切肉,剁馅儿的剁馅儿,抹调料的抹调料。
毛氏过来看,又说来帮忙的话,眼神打量了下作坊里的各处,罗妈妈和方妈妈,高婆子卫婆子几个看着是跟众人一块干活,却是一个人的管着一样活计,掌握着做熏腊肉和腊肠血肠的秘诀。
王玉花以前还顾忌着不好拒绝,今年是说啥都不同意,“这脏活累活又咋能让大嫂来做!大嫂也是大太太了,再往这作坊里做活儿,那也不好看的!”这个贱人想打作坊的主意,没门!
毛氏知道她挤兑自己,“左右我闲着也没有多少事儿,来二弟妹和四弟妹这挣个零花钱,给爹娘买肉也行啊!”
“大嫂现在是闲着没有事儿,不过你很快就有事儿了!”王玉花眸光一转,抿嘴笑起来。
毛氏看她一副神秘的样子,眼皮子跳了跳。这个贱人是又想算计她!?
只是她想错了,王玉花根本没有算计她的意思,倒是在牢里的梁娇娇生了。生了个闺女,由衙门里的人送了过来。
毛氏看到被送过来的孩子,简直头昏脑涨,愤恨万分。
“大嫂!就算你和大哥代儿子休了梁娇娇,这孩子好歹也是忠举的血脉,是你的亲孙女,大嫂该不会是不想养吧!?”王玉花呵呵笑着,看毛氏这个样子,她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毛氏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有说啥,王玉花就立马喊着她不要亲孙女,一下子把她的给堵死了。
姚满仓听梁娇娇生的是个丫头片子就直接说不要,“一个谋杀亲夫的杀人犯生的种,哪里配当我们姚家的人!要养也是他们梁家养着去!”
“呦!大哥大嫂要是不养,那也太绝情决意了!这丫头不管咋说都流着姚忠举的血,爹已经死了,娘也要死了,这可怜的丫头要是被扔了,怕是也活不成了!大哥大嫂好狠的心啊!”王玉花唏嘘着。
“你别在这假惺惺的!要养你拿去养啊!”姚满仓恼羞成怒。
“可惜不是我们家的啊!人家有亲爷奶,哪用得着我们啊!”王玉花顿时拉了脸,一个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的丫头片子,又不是她们家的,还是毛氏这贱人的孙女,想让她们家养着,做梦去吧!
众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不止。姚忠举非礼了人家小姐,把人娶进了门,自己赔上了性命,现在毛氏和姚满仓竟然不养亲孙女。
苗氏站出来道,“这是忠举的血脉,他已经不在了,咋着也不能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做主让毛氏和姚满仓养着孩子。
姚满仓很是不满,“娘!梁娇娇那个小贱人害死了忠举,她生的小野种……”
“住口!别以为我不当家不管事儿了,就看着你们胡闹!”苗氏喝斥了一声,冷声吩咐,“不论如何梁娇娇都是忠举的媳妇儿,这个孩子是忠举的闺女。”
毛氏气恨的咬牙,这个骚老婆子竟然抢在前头做了好人,还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她!眸光一转,抱着孩子大哭,“忠举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你让娘好心疼啊!”
众人看着都觉得她假惺惺,不过毛氏收下了孩子,以后就得养着了!
小婴儿是不足月的,又没吃过奶水,睡醒了就饿的大哭。
毛氏既然要做出姿态,当然得养着不能不管,只好咬牙忍怒的抱了孩子找人喂奶。
只是谁家的奶水都是先紧着自家孩子吃,也不是太足。毛氏名声在村里也坏的差不多了,不堵着了,正哺乳孩子的几个妇人都不愿意给她奶孩子。
王玉花想到姚若溪小时候带小四的时候,她下地干活,姚若溪就让她提前把奶水挤到碗里,在锅里做成一张奶皮碾成奶粉再冲泡了给小四喝,就问了方法,好心去外面说了。
毛氏就让几个哺乳的妇人也挤了奶水做成奶粉,她花点钱买。
姚富贵看着,这又是一个营生,为了先下手为强,和许氏回了一趟娘家,也试着做了奶粉,就拿着到新安县去找人卖。卖的不是奶粉,而是方子。
不过人家只给了五两银子,卖奶粉这个,有钱人家都直接请奶娘让孩子吃新鲜的奶水了。穷苦人家又没奶水的那也买不起奶粉,多是喂米糊或者去别人家蹭点奶水,把孩子拉扯大。
今年的豆瓣酱多了姚翠芬和姚丽芬两家,卖的价钱又比他们便宜,生生抢走了不少生意,让家里少卖了不少银子,姚富贵正着急想办法。以为抓到了一个生意,却不想跑了一圈只得了五两银子,才叫那个气愤。
其实奶粉这事儿本身就必须琐碎不容易实现,牛奶和羊奶也可以制成,不仅用作给孩子喂奶,还能大人老人喝,做点心啥的。不过姚若溪没想过要支开这么大的摊子,家里现在也没有那个精力和实力,所以才被搁置了。
不过奶粉的事儿,倒是让不少哺乳的妇人瞩目了,有那奶水多的,就真的挤了做成奶粉拿去换个零花钱,奶水不足的也想养一养多些奶水能换些零花钱了。
王玉花听到不屑的哼哼了一声,“想要挣钱也要有那个本事的!”
姚富贵有想过去新安县开个铺子卖肠粉早点的,可是家里养着兔子,每天都要喂,许氏又不愿意干,他还想着儿子考功名出人头地,只能作罢了。
“让丽芬她们去啊!直接去开铺子,就不要做豆瓣酱了!这样也不跟咱家抢生意了!”许氏不耐烦的翻了一眼。
姚富贵试过了,不管是姚翠芬还是姚丽芬都没有去开铺子的意思。只能说老爷子的观念执行的贯彻,让家里的小子都念书考功名,不能去做商户。而且做肠粉早点,那个天天都要劳累,还不一定能挣到多少钱。做豆瓣酱就不一样了,一年也就劳累两次,就等着收银子就是了。轻松又省事儿!
再说现在也晚了,新安县已经有两家摆摊卖肠粉的了。
许氏看他天天寻摸,也不管他,她觉得首要的还是先给儿子定一门好亲事!二房的都天天跟那些大户人家打交道,勾搭人家小姐又是来玩又是送东西,她的儿子也要娶一门好亲!
姚及第今年也十五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可是许氏找不到能看得上眼的人家,大户人家的她又不认识,只能从姚若阳这着手。让姚及第多去跟着姚若阳一块,也结交那些公子小姐。
“很快就又到春试了,堂弟不好好攻读做最后的冲刺,等着明年春试争取考中功名,天天跑出来晃悠,就不怕明年春试再落榜?”姚若阳看姚及第皱眉不悦。
“若阳哥学问好,我是来跟若阳哥学一学。你考两次就一下子中了廪生,有啥诀窍,也教教弟弟我!这一次一次的考不中,你看咱爷爷都愁的头发白了!”姚及第笑嘿嘿的,他难道不想考中功名吗!?可那破题都出的那么难,他又不想姚若阳一样有一圈子的人帮忙,全凭自己,哪会考得中!
“诀窍就是努力攻读,闻鸡而起,三更方歇。打好基础,做好学问。若是做不到,很难考出成绩的!”姚若阳不想应付他,直接一句话把他堵住了。
姚及第来之前就想过会被挤兑,没想到姚若阳说话这样难听,脸色不好的讪笑着,“我也是这样用功的,夫子说我可能方法不对。所以来跟若阳哥学学方法!”
“我就是按夫子的方法学的。一遍不会就三遍,还不会就十遍,五十遍。熟能生巧!你还是回去多刻苦吧!”姚若阳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姚及第和姚成材他们的习惯也是从小养成的,难改!
见他这样,明显是不想教给他。姚及第心里暗骂着,却还不走,看姚若阳都是如何学的。定亲的事儿他不着急,他着急的是考功名!考上功名,那些小姐们自然会寻求着来嫁给他,考不上功名,求着人家也不会同意的。
丁显聪看着就道,“我明年春试也下场,你要不要看看我的?”
姚及第脸色一僵,呵呵笑道,“你才多大,也就要下场去了?”
“十二。”丁显聪虽然年纪小,但他从小没爹,性格早熟,林凤娥又那样死了,他跟姚若阳一块,天天除了练功的时间,全用来练字做学问上了。
姚及第感到他深深的鄙视和轻视,心里窝了一股子火,“你十二就下场,要是考不中受不了打击,对以后再下场科考有了阴影,很难再考中的。”
丁显聪就看着他说自己每天要做的事儿,除了练武功的,他从天不亮起来,一直到夜晚来临,几乎除了练字的时间都在学习,“我虽然年岁小,可我用功。如果我这样的还考不中功名,我想那不努力的就更考不中了!”
这是在嘲笑他!姚及第轻哼一声,“做学问这事儿,那是要看运气和天赋的。”
丁显聪没有再说话,他能留在若溪家里就是这辈子最大的云起了!他不知道自己天赋好不好,他只知道他要努力,不断的努力!
姚及第待不下去,回了家。
许氏听说在家里噼里啪啦咒骂了一通,“不过一个小野种也敢欺负人,真当自己是谁了!”
毛氏抱着孩子过来,听她骂的话,笑道,“二房要攀柳家的亲事,娘正在家里怄火呢!”
“果然是要攀人家柳家,娶那柳家的小姐!”许氏听了更是恼恨。二房有啥好得意的,不就是攀上了于家酿了个酒,还想娶柳家的小姐,把她儿子贬的一文不值,咒她儿子考不中功名!
“那可是娘看中的,柳家是大户,哪那么容易攀。”毛氏虽然心里恨苗氏,可她更愿意看见二房不好过。王玉花想娶柳家的小姐做媳妇儿,她偏偏不让她如愿!朱敏儿那个蠢货,才是苗氏为王玉花准备好的儿媳妇。
许氏想到朱敏儿,挑着眼呵呵笑了起来。上头的老婆子压着,王玉花那个贱人想反抗,想给儿子找好的,她就‘好好帮助’王玉花一把!她儿子娶不上的,那个贱人也别想!
姚若阳在家,朱敏儿总是找各种时间来接近姚若阳,缠着他示好。就想年前还有两三个月,继续去书院读书。可又担心他一去到过年才能回来,怕柳絮那边有啥变故。
柳莺又下帖子来,邀请姚若溪到柳家玩,袁菁瑶和柳琴就要进京备嫁了,以后很难再见上面了。
姚若溪答应下来过去。姚若阳也准备了要一块去。
许氏听到柳家的小姐又邀请姚若溪,从朱敏儿那打听来姚若溪家里人常提柳絮的名字,是柳家的九小姐,不到两天就宣扬的八里镇的人都知道了。姚家二房相中了的柳家的九小姐,攀高枝人家柳家不同意,姚若阳就勾搭九小姐,到处败坏九小姐的名声,到处暗示九小姐是姚家二房的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