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注视着白花花的文件,他这一生签约过大大小小上百页合同,不知今天拿笔的手为何会颤抖,他迟疑片刻,考虑半天放下笔,对顾浅说的淡然。
“夜允莫年轻有为,也算商业界的英才,放弃bbd集团,太可惜了。”
顾浅也有这种感受,奈何是夜允莫的选择,他为蓝若溪退出商业界,过平淡安稳的生活,两人在一起,其实只要幸福就好。
而她,在经历一段苦恋之后,也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伴侣。
顾浅再想起会心酸,淡淡又重新一遍,“苏总,请您签字。”
这回苏哲没有犹豫,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大名,整理好后,他道:“你愿意继续留下来吗?”苏哲看重顾浅的能力,但她摇头。
“我可以给你之前两倍的酬劳。”苏哲说的认真,“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签正式员工的合同,这两年你对bbd集团的熟悉程度,留在这里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顾浅誓,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心动了。但这种心动仅仅维持几秒,很快便恢复坚定。
她留下来,就是为他在守事业,已经傻了两年了,还要继续傻一辈子么。不是,顾浅是理智的女人,都市职业女性特质和骄傲,让她放手,舍不舍得的都放手吧……
“怎么样?”苏哲勉强挤出笑容,顾浅回应,“抱歉苏总,可能会让你失望了,辞职信我已经给夜总,从明天开始,合同解雇我就是无业游民了。”
苏哲无奈的笑,合同已签,顾浅最后一件大事顺利完成,由英国创建的bbd集团,正式转入苏哲名下,夜允莫掌管的股份,一点都没有剩下。
这对生意人来说,无非是最大的喜事,但对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所想,夜允莫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苏千美死刑的消息,传遍城北大街小巷,震荡一时,李培案终于沉冤得雪。一针安乐死,苏千美美丽的遗体躺在水晶棺木里,长久安息。
夜允莫好绝情,连葬礼都未参加,林月冥手拿左名给的那份所谓的证据,心里荡漾起阵阵涟漪,往事一幕幕划过,他不忍的紧闭上眼睛。
蓝若溪对于他来说,算是生命中的过客,而艾薇,是他后半生的幸福。
艾薇离婚,林月冥离婚,两人从校园的感情延续至今,经历这么多磨难和伤害,走在一起实属不易,他用尽力气怀抱艾薇,珍惜能属于自己的人,不要叫她失望难过。
“我们的婚礼,就定在下月举行。”林月冥温暖的笑容浮在脸庞,久违的笑意让她心中腾升暖意。
她不想太多招摇,只是问道:“你是真心跟我在一起的吗?”
适合林月冥的女人,除了艾薇还能有谁,就像夜允莫和蓝若溪,都是月老注定牵了红线的天生一对。
他笑,“当然是真心的。”
“那我们就不需要婚礼,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好好在一起就好。”艾薇抛弃英国的所有,包括她的父母和朋友远到城北,不会有谁来参加她跟他的婚礼,但是她不后悔,应该从一开始就这样选择。
林月冥沉默片刻,继而不甘心道:“我就怕委屈了你。”
“不。”艾薇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只要跟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委屈。”
“好。”他满意的笑,终于懂得,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才算拥有。
城北的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结束,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有一段错过的爱情生,几个兜兜转转的年轻人,为爱疯狂,为爱自私,为爱残忍甚至残酷,但只因为有爱,才会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知相遇。
不管过程是温馨是平淡,是相爱还是相恨,他们经历过,就是最美好的,一切曾经的往事,留成一段可追忆的故事。
顾浅放下执着找到一生相伴的优秀男人,艾薇回到林月冥身边,治疗多年爱留下的心灵创伤,苏千美死刑,不论是好是坏。
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半年后,加拿大。
蓝若溪为夜允莫写的歌,唱响在温哥华最闪耀的舞台,曾经两个艺术系的学生,终于做了本行。
夜允莫把余下的存款捐给希望工程,又跟蓝若溪创办一间音乐工作室,这里聚集很多真心喜爱音乐的人,天天在一起开心的作曲取乐。
历时三个月的填词和排曲,由夜允莫主唱,红遍温哥华。
她们的蜜月之行,曾经的承诺,全部兑现,蓝若溪真正拥有幸福,其实只要和夜允莫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寒寒可爱的睁大眼睛,撒娇道:“舅妈,抱我转圈圈……”
绿油油的花园草地上,蓝天白云,公寓外的环境清新,蓝若溪害羞的笑望着夜允莫,一语不。
“怎么,傻啦?”他笑的眼睛如弯弯月牙,轻拍她的头,“寒寒叫你呢。”
故作深沉良久,夜允莫和寒寒同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蓝若溪,她却笑的像花朵一样灿烂,靠在他的肩头,感觉又一次的喜悦,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到底怎么啦?”他一眼就看出,她今天的不同之处,全部满满写在脸上。
“允莫……我说出来,你会不会很开心?我太想看到你下一秒的表情了。”她神秘的低头浅笑,“你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让我想想。”
他抬起冰凉的手,轻触她的额头,自语道:“没烧啊,这大白天的,是不是见鬼了?”
“胡说什么!”她娇嗲,“我怀孕了……”
“什么?”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夜允莫惊喜的快要从草地上蹦起来,想紧紧抱住她又怕伤害到孩子,组织语言半天,竟像个小孩一样咿咿呀呀不停。
“你这么说,难道是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是。”她笑他,“这又不是第一次,有这么高兴吗?”对于夜允莫的态度,蓝若溪嘴上这样矫情,心里是很受用的。
毕竟他们之前有一个孩子,流产了,这一次。夜允莫小心翼翼到惶恐的程度,细心照拂,一切家务活他大包大揽,兴高采烈的去书店,买了一堆关于教育,关于生产,关于孕妇的书籍,胎教的音乐,没有落下一样。
“若溪,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安心养胎,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想,一切都有我。”上次小产医生特别嘱咐过会伤身体,这一次夜允莫绝对不会让她出现意外。
怀孕八周,蓝若溪后知后觉,上一次怀孕心力交瘁,这一次全身心的放松,躺在家里胎教养胎,夜允莫考虑半响,郑重道:“若溪,我们是不是忘记一件很紧要的事?”
她自怀孕后,特别能吃,身体也渐渐福,尖俏的鹅蛋脸微微肿胀,虽说没有皮球那样夸张,但也是圆润了一圈,“什么事啊?”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夜允莫无奈,“我们是不是该领结婚证了?不然孩子生下来上不成户口,难道要当黑户吗?”
经夜允莫这样一提醒,蓝若溪赶忙下床找鞋,“对,这确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去。”
先上车后补票吗?想到这一句话的夜允莫只是笑,他们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天空绚烂明幕,朱红色结婚证,一人一本,证明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的身份。
“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历时八年的爱情长跑,今天终于名正言顺的开花结果。
“是的,一定要吃顿好的。”蓝若溪笑嘻嘻的说。
最后两人挑来挑去,选定一家中国菜馆,吃着特色湘菜,他们虽然得到加拿大的签证,但骨子里是中国人,对传统的东西都会特别的留恋。
正吃着,她问道:“允莫,你在也不打算回国看看吗?”
苏千美死刑后,夜允莫虽然没有参加葬礼,但是只有朝夕相伴的她知道,每逢黄昏,他都会抬头去往东方的晚霞,他的脑海里,是不是存留这苏千美美艳绝伦的脸。
“我们都不要在回去了,好不好?”他竟然祈求的看着她,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小心翼翼,因为在乎,才会时刻关注。
想起城北的曾经,夜允莫黯然道:“现在我们很幸福,这样就好,不是吗?我不想在回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长长久久。”
“是。”蓝若溪知道提起他的伤心事而煞了风景,赶忙转变话题,“允莫,你希望是女儿还是儿子?”
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他现在才两个月大,但她还是难隐初为人母的喜悦,现在就好想好想看看,他们俩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会不会长的跟夜允莫一样英俊呢?
她在偷笑,而他笑的幸福,“寒寒是男孩,我盼着我们生个女孩,跟你一样清纯,一样傻的可爱。”
听不懂他到底是夸是损,蓝若溪撅起唇,任意撒娇,“宝宝你听,爸爸开始欺负妈妈了,你出生后一定要喜欢妈妈多一点,我们好一起欺负爸爸!”
“哈哈。”爽朗的笑声充斥优雅的餐厅,没有什么事,比这样更幸福了。
可无论怎样幸福,夜允莫心里都是淡淡泛起伤感,苏千美说的没错,他会内疚一辈子,他拼命逃避躲藏,还是一想起她,心里就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