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办执照是简则仁跑的腿,叶半城对他说:“新执照更名还得麻烦简老师你再辛苦一趟,除了名称和经营范围外,注册资金也要增大一些,最好是五千万。”简则仁一听,心想这不是难为我吗?便说这事得等等再说,因为自己找的关系不可能一个月内麻烦人家两次。
肖天赐有点不耐烦的说:“这么点小事还等什么?赶快办了得了。”简则仁一听也上火了,眼看两人又得干起来,叶半城忙说这事就让公司的工作人员办吧,让简老师办这事真是杀鸡用牛刀。简则仁听了一声冷笑,心想叶半城也有不懂的地方,增加注册资本有这么容易吗?
这事刚告风平浪静,叶半城又抛出一个议题:“我到星沙这段时间天天有朋友给我送项目,前两天有朋友给我送来一个大专级别的艺术学院的项目,说三十万就可以办理产权转移。今天我提出来议一议,你们看如何?”
叶半城所说的学校全名是江南艺术专修学院,是几年前一个老板创办的,也是空手套白狼的操作手法,自己没有投入一分钱,全是收学生的集资款,后来因为还不上钱被法院以非法集资判了六年。这个学校几经易手,现在只剩下几十名学生,一些破家具,连校舍都是租的,还欠着别人半年的租金呢!从资产的角度来说,这个学校并无收购的价值,但是叶半城不这么看,他认为这个学校有三个极有潜力的地方:一是这个学校原老板的哥哥就是省工商局局长,收购这学校其实是卖局长的人情,以后很多事好办得多;二是收购了这个学校,一定是自己来当校长,到时看谁还敢说自己没文化?被知情人说为没文化是他多年的一块心病,现在自己能当大专院校的校长了,看看是谁没文化?三是艺术学院吗,可以不要艺术,但一定要美女,一个管着数百上千名美女的老板,那个官员拿不下?什么项目抢不到手?
另外三名股东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他们考虑的是经营层面的,他们认为现在各类大学正在扩招,这种没有发展起来的艺术学校已经招不到生了。简则仁反对得最为激烈,因为他下海的第一年就和别人办过学,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蒋英夫对办学也很不感兴趣,因为民办学校近年来事故频出,学生告学校、家长告学校、老师告学校、合伙人告学校的事情出得太多。原因嘛,蒋英夫心里也清楚,就是象叶半城这样的投机商人办学才会惹出这些麻烦来。把学校当工厂,把学生当产品,只要这些视利润为一切的商人才做得出!然而学生是人,还是未成年人,教育产业化是十年前提出的一句浑话,现在正在修改,他可没兴趣趟这个雷区,于是他也冷静的说反对。
叶半城没想到蒋英夫也会反对,一时语塞。肖天赐也认为叶半城把面扯得太宽,趁机表示说这事先放放,以后再议。
叶半城想想:“二票半反对,一票半赞成。按公司章程这事否了!”哈哈一笑又接着说:“不过学校我还是要接,是我私人接。大家放心,我不会用公司一分钱,也不会自己去打理,我会全权委托别人去经营,我只做个挂名的校长。这个衔头对公司开展经营有莫大的好处!”
三人见他如此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肖天赐为了团结他,表态说:“只要公司有了利润,可以借钱给你投资学校。如果另外两位股东不同意公司借,从我私人的分红中扣。”
股东会开完了,叶半城到了工商局长家,两人聊得很投机。谈的结果是:叶半城拿三十万从别人手里先把学校转过来,等局长弟弟出来后再把学校一半股权转给他。至于公司注册资金,局长说按程序办就行了。叶半城明白这话的意思,于是留下几条中华烟告辞出门。
待叶半城出门后,局长把叶半城留下的烟拆开了一包,他是个老“中华”,用鼻子一嗅,摇摇头对老婆说:“这混蛋买到假烟了,这烟倒也假得象真的似的。你把这烟明天找个合适的人送了得了。”他心情不错,继续跟老婆开玩笑说:“连工商局长都敢送假烟,还拿不拿咱当干部啊?”
叶半城从局长家出来后给假烟贩子打了一个电话:“喂,明天再给我发两箱仿真烟来!要仿得最好的。什么?八元一包,你去抢啊,还是老价钱!”
假烟贩子是他在临狱里认识的,两人在临狱里很是相好,所以出狱后也常联系。假烟贩子说这辈子他别的啥也干不了,出去后还得干假烟。叶半城听了一笑说,自己这辈子别的也干不了,就会请客送礼,以后你那烟卖我便宜点。
送礼送假货也不是叶半城的发明,但他对这点悟得很深,现在能收礼的人并不消费礼品,多半是折价卖了或转送人,你送真的别人也领不到情。再说了,送礼能办成什么事,关键时还得靠一沓沓的人民币,那才是真顶事。虽然他也常送人信用卡、消费卡什么的,但他偏爱送人现金,因为看见一包现金时没有人眼睛不放光的,别人的贪婪相让他有一种鱼儿咬钩的快感。
公司的执照变更得很快,一个星期就下来了。名称变更了,注册资本增加成五千万。当叶半城把公司执照拿到三位股东面前时,三个人都有点吃惊。肖天赐对他刮目相看,简则仁有点闷闷不乐,蒋英夫则表情复杂。
叶半城在执照事上是见好就收,马上转入下一个议题。讨论起公司的创收来,三人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肖天赐心想把市场变现是你的事嘛,问我们做什么?叶半城要的就是三人没有什么办法,他才好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喝了一口茶,郑重其事的说:“把公司从投资变更为担保,并不是改两个字那么简单,而是一种融资思路的变化。这是我对金沙大市场经过严密论证后的决定,市场从一开始操作就有失误之处。我指的是融资方面,建设方面有肖大哥的把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即没有把银行拉进来。只要银行陷入了一只脚,就不愁他一陷入另一只脚。陷入两只脚,就不愁他不下水。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顺便洗个脚;既然洗了脚,干脆洗个澡,贷款也是如此。找银行融资就是在项目开始时就要拉进银行,现在这种情况银行无论如何是不会施以援手。我们只有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向银行融资,反而向别的企业提供融资帮助,才能获得银行的另眼相看。”
简则仁心里不服的想,你的理论每次都能让人激动,但你也搞不来一分钱,再好的理论也只是吹牛!肖天赐听这些不太懂,也不想懂,他关心的只是怎么把那堆砖头水泥变成钱,准确的说是能锁在自家保险柜的现金。只有蒋英夫听得入神,他还从包里翻出个本子来记些东西。
“将市场完工是第一步!这就意味着公司还要投入80万,为此我想了个办法,把市场十二栋楼分开办房地产证,其中已完工的十栋现在就可以运作了,以解决第一步融资。”他将自己的计划简短的说了出来。三人在位子上再也坐不住了,这个计划不错啊,就看他下一步的运作了。
肖天赐说自己会全力配合他办各类手续,并想尽一切办法支持他。但是,他语气一转严厉的说,现在必须尽快融到第一笔资金,将市场完工,并把工人工资基本结清。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小会议室的空气里变得紧张起来。生活就是舞台,肖天赐是个领导角色的一贯扮演者,很善于控制会场气氛。他用商量的口吻对叶半城说:“一个月时间,你能把资金融到位吗?”虽说是商量,但语气中却有一种威严之势。
叶半城对这种气氛很不适应,因为一贯都是他控场。他想了想说:“一个月时间应该够了,但主动权终究在银行,求人的事不好定死。”说完身子往后一仰,双手垫在脑后。
肖天赐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对叶半城此时的身体语言很不满,但又能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的用这种姿势回应。蒋英夫则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脸上有什么东西挂不住了。简则仁心不在焉的把茶杯上的茶叶磕回茶杯里,好像现场的事与他不相干。
“好,就一个月。”肖天赐决定给叶半城一些压力了,“就把这个事情作为公司的第一个大动作,我们就等着看叶总经理上任演第一出好戏了。”
“行。”叶半城答应了。
一听这话,简则仁笑容可掬的说:“只要老叶作好了这件事,肖董事长会颁给你月饼大一枚军功章。”他这话是在加压呢。
蒋英夫一乐,“肖董事长家里奖章多着呢,他这事干成了,您就挑一枚最小最锈的给他。这件事对老叶来说,值不得月饼那么大的勋章。不然下次他要是干成一件大的,您家里锅盖就没了。”
四人一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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