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麓袅袅燃香檀,众生往来佛前参,寺钟空鸣一声悠然。
菩提树下,他们背对背而坐,浅浅而念。
“皈依佛。”“皈依佛。”
“皈依法。”“皈依法。”
“皈依僧。”“皈依僧。”
“皈依小尼姑。”“皈依……哈?”
“我说小殿下,你怎么不接着学我说了?不是说好的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的吗?还是说你要皈依你的新嫁娘啊?”一个尼姑打扮的小丫头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那身着喜服,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着高雅的男子。
“倘若我真的皈依,难不成你还打算还俗做我的新娘不成?”男子憋着笑道。
“那倘若我真的还俗,你打算休了那个新嫁娘不成?因为我渴望的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哦。”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自己,男子一时之间怔愣住了,久久没有回话。
“逗你玩的啦。瞧把你给吓的,其实今天我是来道别的,扰了你的婚事真的过意不去。”她笑语盈盈。
“道别?你要去哪里?”男子的脸色微变。
“我这个小尼姑要和我师父那个老和尚要去云游四海了,小殿下希望你我再次相见时,你已君临天下。千万珍重。”
那是南宫铭墨和上官卿遥的初见,那是他是东瑞的六皇子,而她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
“小殿下,可否听小女子一言。”在尘土飞扬,销烟弥漫中,她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却让他的心猛然撞击了一下。
“你是那个小尼姑?”马上的男子眉头紧蹙。
“小殿下,我姓上官名卿遥,字凤卿,是冥月皇朝之人。”
战场上再见,他已是东瑞的太子殿下,可她却已是冥月皇朝之主慕容暝曦未过门的妻子。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小……”
南宫铭墨抱着酒坛,靠柱而坐,无比地狼狈,全然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意气风发。
“皈依小尼姑。”
当南宫书宛步入殿内,看到满地都是酒坛的碎片,好不狼藉,南宫铭墨抱着酒坛,颓废地靠着柱子,浑身酒气。
“东瑞新帝登基已两年,可这后宫既是无妃,更是无后,就连皇上的随侍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民间都有传闻说这位新帝有龙阳之癖,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我们的皇上心里有一个爱不得更求不得的女子罢了。”她走到他的身旁,俯身拿过他手中的酒坛。
“她是在昨日大婚的吧。”
“冥月帝后大婚,作为与之交好的友国——东瑞君主理当该去参加的,不过现在去也不晚是吧。”起身背对着他。
“书宛,你……”对于南宫书宛他有太多的亏欠,她是母后最疼爱的义女,四年前本就该成为他的妻子了,可谁知世事难料啊,他遇到了上官卿遥,这个他一生的劫数,所以只能负了她。
“至少要知道你心上的那个人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吧,至于这里由我来为你守着,你且放心去吧。”一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对不起吗?
可是情之所至,又何错所有,在爱的战役里注定会有人输得丢盔弃甲。南宫书宛输了,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冥月朝堂之上,对边关守将白轩落未奉旨私自回京,并且还当众拦阻凤驾之事众说纷纭,各执己见。
其中以左丞相上官祁峰的轻惩派和右丞相姜佑安的严罚派最为典型,而这场纷乱的主角跪在金銮殿上,至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陛下圣明,白少将军私自进京确实有罪,但考虑其事出有因,且是初犯,还请陛下从轻发落。”上官祁峰言词恳切。
“呵,”姜佑安嘴角焉得泛起一丝冷笑,“事出有因,只怕是想劫皇后凤驾才是真!白轩落未奉旨进京,等同造反,又当众拦阻凤驾,让皇家颜面尽失,更是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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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暝曦看着他们各执一词互不相容,心想确是得好好思量。
“白轩落其罪本该重惩,但朕念其祖父乃是我冥月的开国元老,其父为保我冥月安宁血洒疆场,现命其立即返回边关,永不得再入京!”
一句永不得再入京,让白轩落脸色骤变,心瞬间跌落万丈深渊。这不就是代表他与遥儿此生再无相见之日,皇上看似饶恕了自己,其实不然,这才是对他最重的惩罚。
“陛下,罪臣愿受重罚,但求陛下可以收回圣命!”
“君无戏言,白少将军如此是藐视皇威不成!”寒着一张俊脸,用锐利如冰峰般的冷冽视线死死盯着白轩落。
“罪臣不敢,罪臣谨遵圣意!”圣命难违,怕是他和遥儿早已注定了情深缘浅吧。
就在白轩落已经认命的时候,一人站了出来,众人皆定睛看去,原来是右丞相之主,当今皇后的胞弟上官卿远。
“陛下此举不就是担心边关无将守护,对边境不利。末将斗胆有请皇上收回成命,让末将替白少将军守卫边关。”
此言一出,瞬间满堂哗然。
上官祁峰的脸色依旧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姜佑安的脸色没有了先前的得意,有如乌云压顶,压抑得厉害。
“国舅有如此保家卫国之心,朕也实在没有理由不成全,准奏!”
“谢皇上隆恩!”
一场因白轩落而起的纷争,以上官卿远调至边关的结果告终。
“退朝。”尖利的声音响起,慕容暝曦起身翩然远去。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百官纷纷下跪朝拜。
“卿远,你方才在朝堂之上,为何要主动请命去边关?那分明就本该是我去地方的啊。”一下朝,白轩落就拦住了上官卿远的路。
“轩落哥,与你相比,她上官卿遥更需要的人是你。至于我留在这里,除了让她多添烦忧,除此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倒不如离得远远的,也好眼不见心不烦。”那深邃的双眸泛着若有似无的悲伤。
“卿远,不是这样的。遥儿的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她……”
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官卿远给阻止了。
“可你知道我上官卿远要的从来就不是上官卿遥给予的姐弟之间的在意。”说完便越过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