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8，只会“嘿嘿”的人
接机的家属看到亲人回了，先是喜极而泣，再是仰首期待，接着寻找，但过了五分钟，大家就发现了不正常，这不是他们送走的亲人，他们面前站的人全都丧失了意识，先以为只有自家的人出了问题，抬眼来看其他人和家属时，大家都发现了问题，这些人居然全都傻了，双眼是空洞的，跟机器人一眼，和活死人没区别。
最先哭出来的是西蒙的妈妈，她这辈子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成了只会傻笑的白痴，无论问什么，他压根就不回答，给出的只是傻傻的笑容，那笑容在你面前，但思绪远在万里，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思绪。
“西蒙，妈妈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嘿嘿！”
“西蒙，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傻？”
“嘿嘿！”
“西蒙，我是谁？”
“嘿嘿！”
“你是我的西蒙吗？”
“嘿嘿！”
西蒙的女朋友满腔的热情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嘿嘿”声给浇熄了，“不，这不是我的西蒙，这不是那个高大威猛，高傲诙谐的阳光男儿。我的阳光男孩消失了，可恶的战争夺走了我的阳光男孩。”女朋友的满腔热情被失望填充，失魂落魄地开车绝尘而去，她不要和这种没灵魂的人一起，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不，你别走！”说这话的时候，西蒙妈妈望着绝尘而去的女孩苦笑，人家不走又能怎么样？
“西蒙！别跟妈妈开玩笑，快回答我，西蒙，认识妈妈吗？”
“嘿嘿！”
“你女朋友都走了，你还在这嘿嘿？求求你说句话！？”
“嘿嘿！”
艾伦被西蒙和他妈妈的对话给惊呆了，这一定不是装的，这不是玩笑，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儿，她背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凉，上苍啊，千万不要让卡尔也变成这样，我们的孩子才刚刚出生，我还等着他帮我分担肩头的重担呢。他要是变成了这样，不但分担不了抚养孩子的重担，还会变成我们的负担。卡尔，求你了，千万不要这样啊，这样我会崩溃的，你知道吗？一个人养个孩子好累的。你要是这样，我求谁去呀？
确认儿子不是跟他开恶意玩笑，西蒙的妈妈彻底蒙了，天啦，盼天盼地才把亲人盼回来，为什么回来的不是离开时的那个人啊？去的时候可是生龙活虎，满嘴甜言蜜语的，回来怎么成了行走的躯壳？我送走的可是一个英雄啊，回来的怎么成废物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一哭，触动了身边的人，宛如蝴蝶效应，一声哭，带来了两声嚎，唤醒了集体的痛楚，整个机场哭成了一片，宛如坟场，是的，这是活死人的坟场，比失去的生灵更加悲哀。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打倒阿马，还我孩子！孩子无罪，战争贩子该死！”
这一声喊，貌似一颗重型炸弹，丢进了家属心里，炸开，情感的源泉破堤溢出，被伤害了一地，化成愤怒，一个人打定了主意，打破短暂的沉默，捏紧拳头，举起手臂，咧嘴高声应和：
“打倒阿马，还我亲人！孩子无罪，战争贩子该死！”
这世界缺少的是开始，不缺的就是跟随，领路的头羊有了，所有人的愤怒都被激发，跟着喊起了口号。
“去总。统府！给我们的亲人找回权利！”一声呼，给大家指明了方向。
“去总。统府！给我们的亲人找回权利！”众人应，表明了态度。
艾伦拽着卡尔的胳膊，激动得直发抖，整整两飞机人，居然只有她的丈夫是正常清醒的，上苍该是多么厚待她和孩子呀，禁不住鼻子一酸，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但还是不放心地指着儿子，问：“卡尔，记得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卡尔一把拉着她的手，一手抱着儿子，示意她噤声，目送着愤怒的人群带着各自的行尸走肉，浩浩荡荡地离开，道：“亲爱的，不用担心我，感谢上苍对我们的厚爱，我没有傻，我们马上回家。”
“回家，回家。”艾伦感动得直流泪，这不就是她要的么？丈夫抱着儿子，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目光里充满爱意深情互望，孩子在咿咿呀呀，空气中充满这欢声笑语，在她眼里，这就是宛若天界的幸福。
没有对比就无法感受幸福，艾伦等着卡尔下飞机时，看到先下来的士兵都一脸蒙昧，她的心跳得差点跃出了胸膛，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生什么病了？卡尔呢？希望他好好的，跟我送走他时一样，上苍保佑，不要变成这样，行尸走肉比死了还可怕。特别是听到西蒙用“嘿嘿”回答他妈妈的问话，看得她心惊胆战，灵魂发亮，在心中一个劲祈祷，她最亲爱的卡尔千万不要出现问题。
一个下来被家属围上来，接机人满腔的热情，被远归的亲人无极限的“嘿嘿”所浇灭；另一个被家属围上来，被亲人无极限的“嘿嘿”浇灭热情；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整个飞机上下来的人熄灭了接机亲人的烈火期待，留下死灰般的失望，还有无尽的哀愁，这可如何是好啊。
等啊，等啊，艾伦的目光一次次用希望替换失望，用失望替换希望，终于，她看到了她魂牵梦绕的丈夫卡尔，他还是那么英俊、挺拔、俊朗，那一瞬间，她捕捉到了他的双眼，她的呼吸差点停止了，不要，不要，不要变傻，迎接上他那双柔和搜寻的大眼睛时，看到里面盛满深情，而且他身手敏捷速度极快地扒开人群，跑向艾伦，将孩子抢到手里，亲了又亲，然后抱着她亲了又亲，这时候，她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跳动得更厉害了，这才是她要的丈夫吗，爱着她和孩子。上天真是厚待她呀。看到身边人眼里藏着嫉妒的尖刀，艾伦仿佛犯错似的低下头，将卡尔拉到一边。这世界的人只能接受自己比别人好，无法接受别人比自己强。
卡尔正常，这实在是太意外了，也太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她丈夫的战友居然都失去了脑子，情理之中的是，她的卡尔和她脑海中想象的一模一样，不，比以前还好，成熟了，温柔了，宽容了，更有魅力了，男人味更浓了。天，太幸运了，两千士兵，死了一千，傻了九百九十九，就剩下她的卡尔是正常的。以至于上车的时候，她的手在他身上探着，希望没少什么部件，探到她最关心的部位时，她放心了，丈夫回了，头脑健康，身体健康地回来了，不缺胳膊不少腿。
“这！真的不是梦么？”
“傻瓜，这不是梦，卡尔回了，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太可怕了！”
“那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无法评判上苍的决定，只能好好地珍惜此刻的拥有，好好地生活。”
“卡尔，退伍吧，躲过了两次意外，第三次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嗯，退伍，我也是这样想的，从此以后好好地经营咱的牧场，陪着你和孩子，在牧场终老平静生活，直到终老。”
艾伦陷入沉思，为什么那些人死的死傻的傻呢？
好在她的卡尔活着，这是最重要的，或许上苍给了个最大的奖，正好被她的卡尔抽中了吧，作为一个小民，穷则独善其身，想不通就不费脑细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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