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胡声正在笑着,猛的看到老鹰在掠过头顶时,忽的放了小鸡。脱了鹰爪的小鸡,迅速下坠,眼看就要砸到董胡声头上。董胡声咳了一下,头一偏,手一捞,接住了空降的小鸡。惊悚的小鸡在董胡声手中有气无力的张了张翅膀,最后在掌心瑟缩成一团。
“你还是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董胡声说着,手一扬,把小鸡从楼顶上扔了出去。“扑。”小鸡掉在邻家的瓦行上。董胡声撑着栏杆,看了看,那是张寡妇的屋顶。曾几何时,我们的老官大人董胡声支书,为了工作上的需要,随时都可能光临邻家小院。当然,所做的每一件,皆是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也就是所谓程序合法。一碰就落的门闩,砌了石头,长了青苔的走廊,木格窗子,潮湿的地面。“我闭着眼也能进去,”董胡声想。架了台人力水泵的小院里,晾了几件女人的衣服,那是刘凤的,那是刘凤母亲的,董胡声都一清二楚。
“阿凤怎样了呢?”董胡声看着衣服想道,“计生站那帮猪,为了指标,也真的做得出手,可我……,——不知这个小女子怎样了呢?”想着走下楼梯,意欲去探访探访刘凤,以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才走几步,“……她不是我的,又会是谁的?”想着又停了脚步,抽脚向上走了两步,又往下走,“哎,别管那么多了,为了良心上过得去,去看一眼又如何!”董胡声这样想着,一溜小跑,冲下了楼梯,一脚踢开张寡妇的木板门。就在要跨脚入门的瞬间,董胡声看到有个人影在走廊上一闪,进了一间房。看那背影,董胡声断定那是他的宝贝儿子董二董高少爷。
“这个小子心不死!”董老官想道。董胡声抢走两步,一把推开那房的门,房内鸡气鸭跳。原来是张寡妇家的鸡房。鸡房背后的木窗早已经是虫蛀蚁食,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窗洞。以前,董胡声也经常性的选择走这里当作通关门户。董胡声一下子扑在窗洞上,探头往外观望。
“好小子,说一说二你不听。看我今晚不揍死你!——发昏!”
一只惊叫着的花母鸡,扑着翅膀在屋里上窜下飞,从董胡声弯着的背脊上飞过,刚好被董胡声一手抓个正着。董胡声抓在手里,看也不用看一眼,把鸡往窗外就是一撩,抛了出去。
“这个死仔!……”
董胡声嘴里骂骂不忘的走出鸡房,穿过小院,走向屋外。要不是董胡声家的那条随尾而来的大黄狗,为了一只它看到的一只老鼠,在院子里,又是吠又是刨的,在走廊的一块石头隙边大动干戈。董胡声几乎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有这么好抓的老鼠就不叫老鼠了……”
董胡声蹭了一脚大黄狗,大黄狗不理会他,继续它的奋斗。董胡声看了一眼狗刨出来的黄土,都不知能战斗到几时。
“阿凤,……”
董胡声喊着推开正屋的一扇木门。屋内简简单单,一张床,床上躺着个面向床壁,背向外面,盖了张花格被子的人儿,看不到真面目。除了这些,房内还有一椅一台,几件挂在阁木底下的衣服,另无它物。
“阿凤,”又问多一句,“你感觉到怎样了?”
——
“阿……”
董胡声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忽然觉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哎!”
董胡声挠挠头,从裤袋里摸出一叠钱,放在背脊的枕头边,搓搓手,走了出去。
“谁要是破坏我的计划,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董胡声想着,走着,“她到底是谁的呢?是我的,这又是谁跟谁?不是我的,这又是谁跟谁?——”
“他妈的,全乱了套了……”
董胡声骂着走出张寡妇的大门,背着手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