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胡声一脚踢开自家的大门。瞬间被打开的大门的门扇,差点与正从院子里面走出来的大媳妇陆东方的头碰过正着。陆东方原来在她娘家的小学教书,新近董胡声才通过关系把她弄回本村任教。是日适逢礼拜天,陆东方休闲在家,刚与董大董从房间缠绵出来,意欲到菜园转一转,寻两条鲜草回来,按着同行点拨的新方法,捣几滴药汁,以扶正扶正老公那难成气候的话儿。不想才到门口,与从外面回来的董胡声撞个正着。
“爸。你回来啦?”
陆东方问候着家翁,自觉的站在门边,让董胡声先进来。
董胡声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陆东方,背着手,一脚走了进来。董胡声走了两步,已经走过了陆东方站着的地方,才稍稍作了一下停顿,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去哪里?”
“去菜园。”
陆东方垂手答道。董胡声不作任何表示,继续往里走。陆东方正要转身走出门口,杨喜凤又回来了。
“妈,你趁墟回来啦?”
陆东方再次让在门口,看着大袋细袋归来的婆婆进来。
“唔。”杨喜凤用鼻音应了一下媳妇。身一扭,别过了要伸手帮拿东西的陆东方。陆东方愕了一愕,用手掠掠额头上的发际,抬脚走出门外。原来,这个陆东方进门已经有了两年有余,将近三年,还是屁也不放一个,所以引起管计生工作的家婆一肚意见。“……再无动静,离了又找过一个——”村妇女主任一早就放出狠话。陆东方虽然娇弱少声气,但依着娘家陆村长的坚实后盾,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想做阿婆,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子!”
这种有争家无败家的口角之战,或暗或明,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在外人看来,近日大有从前台摆到前台之嫌。只是董胡声两公婆夹枪带棒的威胁,还得不到董正的正面支持而已。原来,陆东方的一个堂兄长不久前从外地回调到本地主政一方,董正老师正在打算借助这个有力平台,作一次奋力一跃的尝试。话说回来,近段时间董正父母的表现实在强差人意,搞得董正老师放飞理想的愿望有待观察,只得按后。“你父母不是想重新给你找过一个吗?我在等着哩。”董老师的素求,总是到此为止。这样的下去终非长久之计,董老师只好改变策略掉转枪头,在父母身上指出问题的根本。对于陆东方的堂兄长的事,董胡声不是不有所耳闻,而是支书大人觉得政治前途是重要,但传宗接代的事更重要。在儿子的软磨硬泡之下,支书同志有所松口,只是支书夫人杨喜凤这个村妇的政治觉悟还不高,有待提升。这样的问题,董老师自有打算。冰山一角已经打开,其他的亦会快快到来。董正老师抱着枕头美美的想。
董正的事且按下不说,但说董胡声一脚踢开大门进来之后,直奔小儿子董高的房间。当董支书气喘吁吁的爬上二楼,一脚蹲董高的门时。“咚”的一声,装修美观,坚固实用的防盗门只发了一声闷响,依然故我,关得严严的。
“唏!”
董胡声的火才下去又升起,转身在走廊上找东西,光荡荡的走廊,除了一根撑晾衣服的撑衫竿和一只铁桶,别无它物。董胡声拿起晾衫竿朝着门就是一棍,“篷”晾衫棍应声断作两下,门依旧。董支书拿起铁桶向着门又是一撞,“嘭”发出振耳的声音,门依旧。
“哼!”
董胡声把桶重重的摔在地上。“咣”的一声,桶壁上用红油漆四四正正的印了“先进工作者”字样的铁桶跌落在地,滚出老远,余音绵绵。董胡声摔了桶,在地上抓了抓,除了晾衣竿,再别无它物。董胡声抓起晾衫竿一撩,晾衫竿作风车状从走廊上空飞出去。晾衫竿落地时,险险打中刚刚从门外进来的杨喜凤。杨喜凤被这飞来之物吓了一跳,把手中的大小袋儿统统丢在地上。
“你发什么飙的你!”村妇女主任看清了形势之后,一边弯脸捡拾地上物,一边开口海骂。
——
董胡声不作一声,抬脚下楼,不料一脚踩空。
“哎呀,”
董支书惨叫的一声,从楼梯上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