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东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还是永远没有醒。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大吼着“躲开”,火光一瞬间膨胀,自己连扑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双手挡住了视线,也使记忆就此中止。
一滴水滴在了他的脸上,冰凉刺激着他的皮肤与神经。
几滴水又同时滴落,促使了他的大脑由空白,变得清晰。
“嚯哦…”汪东阳睁开眼睛,才明白过来之前的“醒”,是大脑的幻象,一个玩笑罢了。周围的火焚烧着一切能接触的东西,但炙热的红色,贯穿不了食堂。
“东阳,没事了。”上官致远蹲在他的面前,全然不同于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精神面貌。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汪东阳坐起,忍不住在地上咳嗽。
“我是被冲击波搞醒的,怎么你们的进度那么快…”接过水喝了两口,汪东阳彻底清醒了,两只手臂都血流如注,想必也是本能地一挡造成的。随身带的绷带被烧掉了不少,为了节省点,他从身上扯了点布条草草包扎。
火势很旺,没有停息的迹象,就像是《我的世界》里的地狱,只要有火在燃烧,就不会熄灭。
“万晨呢?”
“我醒地也有点突然,头脑有点晕,你离得近,我估计万班应该是在里面…”
上官犹豫不决地指着管道被烧掉一大截麻捆绳,而下面,火焰密密麻麻。
那他岂不是会有被烧死的危险。
“哦,那…这没有消防带么…”
“理论上没有。”
两人环顾四周,的确没发现什么消防器械,甚至粗心的建造者压根儿就没料到一座晶石供能的地下基地,能够着火。
“万晨?万晨!”汪东阳慢慢爬起来,试探性地叫了几声。
火里没有烟雾,透过火光,视线还能非常清晰。用水去灭火必然无用,他找了个铁桌往面前那么一盖,虽然挺费劲,但效果还不错--火敌不住物理。密集的火焰群很快被打开了一个大的缺口,汪东阳首先看见的,是被烧得无人样的阿四。
他,这是自杀。
那么用刀抵着他脖子的万晨,也离这里不远了。
“他在这。”汪东阳很快便找到了万晨。也许是他没有死,也是是他不断地**,汪东阳竟是平静了许多。万晨几乎成了半个血人,被两张桌子压着左腿动弹不得。
“万晨?还好吗?”上官忍不住凑了上去,抬走了桌子。
“万晨,万晨,感觉怎样?”汪东阳庆幸阿四为万晨抵挡了部分的火,但出于一个医生的心理,他也不顾着自己的伤势了,单手抬高万晨的身体。
上官想给他几口水喝,刚喝两口,却混着涌上的
鲜血一同吐出。
“万班,你忍一会儿啊,我给你治疗,你歇会儿…”
“嗯……”万晨内脏出血,回答声也气息微弱。万晨的左腿被狠狠砸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小腹也不断地有血冒出,脸色苍白。这种伤害对于一个刚过十六岁生日的万晨来说,实在太早,但却又不得不接受——这只是开始。
“呼…呜…”万晨的神智终于明朗了些,可送给神经系统的只有说不清的难受,难受地像自杀。
“别动,我给你打了麻药。”汪东阳说。
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使他损失了不少东西,碎的碎,没的没,包括乙醚,仅剩下孤单的两小瓶,对于外科手术来说,有点少。
“水…水…水…”万晨颤抖着的呼吸使得吐字都异常困难,上官一直以为他在说“睡”,还慌里慌张地说“睡了就醒不来”之类的励志话,直到万晨努力伸出手指着水壶,他才恍然大悟。
“后背呢?后面感觉怎么样?”汪东阳边缝合着伤口,边问。
“疼…”万晨只能用这一个字概括满身的感受。“轻点…喔,东阳你杀猪呢…”
“万幸内脏伤得不重,否则要大出血。”
汪东阳对着夹出来的弹片出神,笑笑。“上官,你扶他起来试试看。”
“嗯。”上官用手托住万晨的腰,慢慢用力,却又不敢用力,万晨一直咬着牙缓慢地被抬升,隔远看还以为是两个跳芭蕾舞的演员。
万晨居然是硬撑着站了起来。
“呼…呼…东阳你杀猪的手艺真不赖…”他露出几乎看不见的微笑。“还有你…上官…你睡了两天一夜了…”
“谢谢。”上官笑着回应,露出了一口白牙。
“那个令你窒息的人是个魔魂能力者,能变成沙子…咳…唉!我可能…拖后腿了。”
万晨又咳出一口鲜血,为血色染过的、残缺的冲锋衣又增加了一点红色。
“听着,万晨,没有人会拖后腿。”
汪东阳按着万晨的肩膀,轻声说。
“迄今为止,你已经救了两条命,你要做的,就是休息一会,在沉默中爆发。”
“对对对,爆发的班长特别厉害!”上官附和道。
万晨没有发声,他执意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拉着背包的带子,努力抬高,翻弄着里面的东西。
“哼…这个坏了。”万晨失落地拿着彻底坏掉的对讲机,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我记得麦瑟说过这里的电磁干扰不太对劲,他让咱们得先找控制室,取得透视图。”
“麦瑟?电磁?怪不得对讲机没用!”汪东阳抬头望向头顶。“恐怕只有地面这一条路可走了…”
“不,两条。”上官也注视着绳子,神秘地眯眼,嘴角上扬。
“杨润泽,回来!快回来,一起行动!”于冠捷真希望能用意念把莽撞进去的杨润泽拽出来,再好好揍他一顿。
“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蓝牙耳机传来黑人的声音,听得出他有些不情愿。
“算了……鹏飞你快跟进他,我就在你们后面几米处。”于冠捷想到这个搭档的脾气,让步了。他缓缓将AM移至视线以外,一跃便跳到了大门正中央,脚尖着地,毫无声音,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刘鹏飞正寻找着杨润泽的身影,很奇怪,他跳进去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几十秒钟后,他就不见了。
“杨润泽,你在哪儿?”刘鹏飞吞下一口寒气,仿佛置身于一间隐形的鬼屋。
声音慢慢地消失,刘鹏飞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彻底激发。
“…就在你后面。”杨润泽的声音魂魄般地传来,着实把刘鹏飞吓得不轻。
“你看到这个地方写的什么吗?!”
“肯定看见了,这不,我也没有走远几步,你倒好,那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见…活该被吓!”
“……好好好……我活该…”
刘鹏飞心想反正人已经找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松下了紧绷住的神经,靠在了身后冰凉的大理石墙壁上,发着呆。
“你们俩一定保护好自己,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尽量给我说……”于冠捷正给一边的两个女生灌输自我保护意识之时,两声惊呼猛地传来。
一听便知道实验室侦察的两人碰上了什么麻烦。
“喂喂…听得见么?”他也不关心什么隐蔽知识了,换下狙击拔出手枪,借助着地面较小的摩擦,侧滚翻一眨眼间,人已经蹲站着举枪,只可惜面前的不是妖魔鬼怪,正是杨润泽刘鹏飞两人。
但他们的身边,却插着一支白羽箭。
“这到处都是机关!”刘鹏飞满脸心有余悸,好像差点被白羽箭穿心的就是他。
“没伤着吧?”
“没事,我躲地快死了,就擦上了手。”
杨润泽把手往裤子上抹了抹,一手把插得很深的白羽箭从大理石上拔出。
“这把箭,归我了。”他说。
这把箭做工精细,对于射箭者来说,已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于冠捷松了口气,但也庆幸同伴的命大。听过叙述,他算是明白了,这无非是被安了机关。机关好弄,但时间…“嗖!”
一支箭穿破了所有的空气阻力,箭心直直地向着于冠捷,呼啸而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箭最终是射在了学霸的左耳边,而且多半是于冠捷的头颅迅速一侧。
“又来?晓晓,欣然,别靠大理石!”
那是一支几乎是相同的木制箭,纹路清晰,只是环绕在箭尾的,是黑色的羽毛,黑得像永夜。
“你又多了一个收藏。”于冠捷半开玩笑地说道,无疑是在掩盖内心的不平静。这里到底藏着什么?地狱…欢迎…他愈发地感觉到,有人在幕后,操控着每一个细节。
那自己,岂不是一个被丝线牵着的玩偶?等待着来自于地狱的审判?
这不是一个实验室,而是被改装成了一间…鬼屋。
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地蹿过,不留痕迹地来,带了一个表情,没有身影。
那是一个没有理由的诡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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