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司也忌惮云慕郎朝他这边冲过来,以他的经验来观测云慕郎的实力,如果他正面跟云慕郎交手,或许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况且安正常说他那飞球未必能压制得住云慕郎,看刚才云慕郎的动作神情只不过是在斗他耍乐罢了,如果云慕郎真要来点扎实的,自己就算不被其所伤,也免不了吃些苦头。
他一听云慕郎说要动真的,不给云慕郎翻身机会,当云慕郎正要冲过来时,那飞球周围的锯齿脱离而出,状似数条飞蛇盘绕在云慕郎周身,朝云慕郎噬咬。
云慕郎被困在数条锯齿飞蛇的包围之中,手里长剑不停挥挡,抬头见上空偶然露出一条缝隙,他趁着裂缝纵身朝上冲破而出,数条锯齿飞蛇从他下面追击,而云慕郎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一条锯齿飞蛇从上而下迎面探过来。云慕郎剑躏上空锯齿如繁星迸溅,身子凌空侧滑而出,几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停滞了一刹那原本接下来是要冲向大法司,却不料他那飞球突然开成两半挡在他前面。云慕郎低估那飞球,直钻入两半飞球之间,那飞球突然又合并,将云慕郎裹在里面。
云慕郎在球中撞击了一下球的内壁,却被弹退几步。那飞球虽是金属制成,但韧性却极强,云慕郎在里面展开至刚至强的拳脚错落打出,那球壁却似一团软胶,外面的人看来只见那球上不停凸出拳印脚印还有臂膀的凸印,但随即那凸印又缩回恢复平滑。云慕郎也尝试过用剑划开那球的内壁,但划之不破,刺之不入。
大法司精神集中极力控住那飞球,数条锯齿长蛇纵横纵横七八将飞球捆住,而里面云慕郎那波涛澎湃之力也不容小觑,大法司暗中叫苦,不知云慕郎到底是人还是怪物,令他吃力得紧,不敢有丝毫松懈,仿佛一个不留神云慕郎就会破球而出。
球中云慕郎尝试多次未能将球打破,刚停了下来,突然他身后有一只手轻摸了一下他的肩膀,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熟悉的声音:“慕郎集中你的意念,你身上有天仙赐给你的神力,无坚不摧,妖鬼莫挡,纵有魔神怪力和万军强弩,只要你心智不乱肯定有办法应对!”
云慕郎听出那声音,是他平时梦里在断匣谷常出现的那些老者,他转身看着那老者飘虚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他怔了一下,对老者道:“老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道:“不要惊讶,其实我并不在这里,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的真身,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幻影罢了!”
云慕郎不解:“怎么会只是一个幻影?”心想难道这又是什么异术?
老者道:“你现在须听我说,你面前的这个强敌并不是什么内元和外元高手,他根本就不属于玄元一脉,而是灵机术一脉的顶尖高手!”
云慕郎道:“什么是灵机术?”
老者道:“灵机术就是靠铸造各种机关宝器攻击对手,其宝器神法通灵,故称灵机术,你要想破灵机术须用你的灵慧智取,切不可盲目硬攻!”
云慕郎道:“我该怎么用我的灵慧?”
老者道:“这就要看你了,我最怕的就是你仗着自己一身无敌的本事,而不懂得用脑力,快去开动你的灵慧历练你自己吧!”他说完,人又消失。
云慕郎想不明白如何打开灵慧,见这球实在难以打破,于是便在球中不停上跳下窜,如千斤重躯,那飞球被他一顶一踏,也跟着从空中到地上上下反弹。
大法司有些掌控不住,也被他的神力折服,生怕他顶着球朝自己这边飞过来,不过幸好云慕郎在球中分不清方向,对外面看不到也听不到,不敢球随便顶着球横冲直撞。
大法司双臂挥动,循环画圆,飞球又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云慕郎在里面随着那飞球旋转,头晕想呕吐,还好他不是寻常之人,若果换了一般人非得呕肝沥胆,没想到这大法司还是他自从无界山上下来遇到的头一个如此强劲的对手。
他被转得难受之下,又用剑劈砍球的内壁,无意中突然在内壁上划出一道裂缝,但那裂缝瞬间复又合上。
云慕郎继续朝那位置快去劈出几剑,裂缝连续开合,云慕郎顿悟到:这必定就是飞球两半的合口了,虽然他开出的裂缝能够复合,但反过来,如果那裂缝一边复合的同时他手里的剑不停再开,只要剑法够快,使那裂缝来不及复合,便可以趁机开出一个裂口。
于是他疾速挥起长剑,如万剑齐纵,刺砍那飞球内壁,果然那裂缝来不及复合,逐渐形成一个裂口。
外面的人看着云慕郎从里面穿插出来的长剑,似一朵银色光花,大法司也大吃一惊:如此快的剑法,这是在用一把剑吗?
云慕郎伸手抓着裂口上下,用力掰住,露出头来。大法司提起十二成心力控住那道裂口,云慕郎也毫不示弱,甚至臂力之大胜过大法司一筹,那裂口越来越大,大法司已然支撑不住他那怪力。
云慕郎将那道裂口越掰越大,用脚踏在裂口边缘,身子将撑起,此时他看着外面的一切都旋转得厉害,也分不清哪是哪儿,跳跃而出,身子被飞球转动之力甩飞出老远,擦在地上连续翻滚。
云慕郎抬起头,四周还在他眼前旋转模糊不清。
大法司命令手下道:“弓箭手,射他!”接着又驱动那飞球朝云慕郎飞过来。
云慕郎刚才得那老者指点,脑中闪过老者的一句话:八方之动静,皆于我意中所悉而循行于剑……心之所至,物不能一瞬,敌招皆为我意之所驱。
他闭上眼睛,耳听八方,身子翻起,待那飞球和弓箭齐发而来,骤然行走穿梭,游刃有余。云慕郎的耳朵不仅仅是在辨识飞球和射箭的声音,同时也将外物的一切动静区分开来,判断每一种动静之间的利害关系。因为那老者的话意思也就是说:将八方所有外物的一动一静皆明了于心,便可以占取先机,物随自己的剑走,剑随自己的意走,外物的行踪一瞬也逃不过自己的心意,一切都可以为我所藉用,所以说只要能令敌人的路数随着我的剑中章法走,用我的剑法驱迫敌人的变化,这便是真正的占取先机。
云慕郎本来就不惧那强弓离射之箭,而且那射来的利箭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对方用来扰乱他的注意力的,所以只需将主要精力用在那飞球上,便是熟知敌我优劣,此为老者话里玄机之一。
至于那飞球,云慕郎吃了一次亏,知道如何应付,他抵挡飞来箭羽的同时,将箭羽捣向马背上的大法司,化敌害为己利,迫使大法司不得不离开马背躲闪飞来箭,同时对那飞球上有所疏忽,飞球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如此敌方一切行动变化皆为我所驱,对自己不利的,或避之或转化为利;对自己有利的,则顺来为己用;对自己无利亦无害者,待其时机再用。此为看着话里玄机之二。
如此,对外物的看法不同便会做出不同的应对之策,所使出来的招数便有不同的奇效,再加上云慕郎快捷灵巧的身法,如入自己心中之境。
克敌制胜靠的不仅仅是实力,还需有技巧。云慕郎灵慧顿悟,剑上发出来的威力巨增,与对方二百多人加大法司对拼不相上下。
这时突然一股奇怪的气流将所有人遏住,仿佛那气流冲灌了全身,促使浑身麻木,所有人的手脚不停使唤。云慕郎和大法司也是如此,正斗得激烈之时,却突然浑身失去直觉一般动弹不得。空中飞射的剑羽和那颗飞球瞬间在空中凝结,一动不动。
翠蝶不知什么时候从草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她那把剑,触发了剑上的法力,一切乱象就在这时静止下来。
翠蝶此时身子还是很虚弱,刚才也是靠她极其强大的毅力艰难地爬过来,把依靠着门框才站起。她手里那把剑在剑鞘中颤抖嗡鸣,剑上的法力源源不绝驱动,而她的神情看起来却越来越缺精乏力。她右臂前张,两指伸出指向云慕郎,然后手臂回屈,云慕郎身子被她指挥,凌空飞来过来。
云慕郎稳稳落在翠蝶身前,全身麻木之感逐渐消失,凝锈的筋骨也活动起来,气息也顺畅了许多。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见翠蝶体虚困乏,依靠着门框支撑着身体,说道:“你怎么出来了?”翠蝶脸色露出一丝苦楚,吃力地道:“快……快……带我……走……”
云慕郎收起自己的剑,将她那把剑抓在手中,横抱起翠蝶,纵跃上屋顶,从屋顶翻到后面。
幸好云慕郎今日一早便将马牵到了屋后,他解开马绳,抱着翠蝶上马扬奔逃去。
大法司等人如释桎梏,刚一能动,堵升谷道:“弟兄们,追!”
大法司道:“不用再追了!”
堵升谷不明他何意,问道:“大法司……为什么?”
大法司道:“刚才那个人不简单,就算我们现在追上去也是毫无用功,我们先回去,我自有其它良策!”
堵升谷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惭愧,跪下来道:“属下刚才办事不利,请大法司治罪!”
大法司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说道:“这件事不怪你,刚才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不惧我们的魃面鹈鹕,而且连我的囚刑仪都困不住他,要想抓住他难上加难,更别说是你了!”
堵升谷道:“大法司不治属下之罪,属下感激不尽,定当戴罪立功!”
大法司道:“起来吧,回去看看我们的魃面鹈鹕!”
堵升谷起身来,又道:“大法司,刚才那个人伤了我们的魃面鹈鹕,还砍断了一直鹈鹕的双脚,此仇我们一定要报!”
大法司道:“报仇就算了,要不是那只鹈鹕贪心要抓他的马,我们也不至于惹上这个棘手货,回去好好管教那只鹈鹕!”
堵升谷道:“是,大法司,属下回去一定严令管教!”
云慕郎带着翠蝶骑马行出五十多里,来到一座宽阔的峡谷,抬头见山崖顶端一块石碑,上面赫然三个大字“断峡谷”。
“这里是断峡谷!”云慕郎无意中闯入断峡谷,惊喜万分,看着峡谷周围一切,都是五年前的样子,而且跟他梦里见到的一样。
他又想起梦中的那位老伯,心中大喜:那位老者一定能帮他医救翠蝶,这下不用担心了!他拉动缰绳,马不停蹄超前面急赶。
到了前面谷口,一座山坡上面果然有一座茅屋,那里正是那位老者住的地方。
“原来梦里的一切果然都是真的!”云慕郎快马上了山坡,在茅屋前停下。
这座茅屋可比之前的好多了,他抱着翠蝶从马上跳下来,翠蝶迷迷糊糊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云慕郎心中止不住兴奋道:“这下你有救了,我在这里认识一位前辈!”
他匆匆忙忙推开门闯入,叫道:“老伯!老伯!”
里面没人答应,而且整个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摆了些器具,和里面房间一张床,剩下的一无所有。云慕郎心急如焚,到处找那老者,翠蝶微弱的气息道:“老者在哪儿啊!”云慕郎道:“你放心,可能是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突然那老者出现在门口:“云慕郎,你终于来了!”
云慕郎转身看着那老者,跟他平时梦见的一样,削体偏瘦,身着粗布白衣,他将头上的斗笠摘下,头发黑白斑驳,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山羊胡须,星目炯亮有神。他似乎是从外面刚回来,云慕郎兴奋道:“老伯,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老者道:“没想到你真的学会了用你的灵慧驭剑以致胜,没让我失望!”
云慕郎道:“多谢老伯指点!”他此时还抱着翠蝶,又道:“老伯,你快救救这位姑娘吧!”
老者看了翠蝶一眼,两人目光对望,翠蝶暗淡无彩的眼神倒没什么波动,只是那老者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惊讶闪过随即又变得正常,云慕郎并没有看出他眼神的变化。
那老者对云慕郎道:“快把他抱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