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死了,没有用了,终究是来迟了。”慕九娘淡淡开口,小心扶着那个男人,让他靠着树干。
千晚走上前,蹲下身子,抬手将他头上的斗篷揭下,似乎是常年未见阳光,那张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即便如此,这人面容也是极为好看,眉宇间同那容楚有些相似,只是偏偏左脸上有道极浅的伤疤,让他整个人生出一份凌厉。
“银子。”千晚心中一动,淡淡开口。
银子难为看了看千晚,颇为正式地说:“晚晚。我不便劝你。”
千晚淡淡拂去额边的刘海,蹲下身子,将发髻上的白玉簪拔下,陡然间将那只簪子硬生生插入他的心脏。
“姑娘!”慕九娘低声喝道,却突然间哑声无言,她的眼中出现惊奇和不可置信,的确,散在地上的血竟然一点点沿着那把簪子周身一点点聚集,汇聚在他身体之内,然后,似乎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千晚擦了擦汗,看着那个人缓缓睁开眼,她的眉眼一皱,看着那双眼深蓝色的眼,带着微微的讶异。
“我救不了你的命,只能让你多活片刻。等你这些记忆都散掉,我便无能为力。”千晚停了停说,“你可有什么遗言,我替你完成。”
“多谢姑娘。”那斗篷男人嘶哑着声音开口说道。自他周身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了他整个人,而那些青色像泡沫一样的浮光一点点从他身体抽离,那是他的魂灵,包括了他这大半段人生所有的哀乐喜怒。
“九娘。”那斗篷男人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已上了年纪的女人。
“木生。”慕九娘跪下身子,爱怜地看着他。
“我如今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接下去的事情,我信你会做好。”木生低低说道。
慕九娘轻轻一笑,似乎是很悲哀,她说:“我会做好的。”
“这样,便好了。”木生吃力转过头,他胸口的白玉簪子已经浸满鲜血,那些破碎的记忆不抵这般濒临死亡脆弱的生命,摇摇欲坠。
“棋生,你可以不用做到这一步。”慕九娘低声说道,“终究是我们慕家亏欠你们的。”
木生阖上眼,那双极为漂亮的眼,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切终究要谁去承担,既然选择了,那便做到最好的地步。我只望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切,不要记恨于我,或者……忘了我也好。”
他还是死了,死在荒野里,高高树下他面容宁静,风过摇下一树的青绿,透过他渐渐苍白的身体,最终一道光渐渐熄灭,留下地上的不过是几颗晶莹透亮的棋子。
花城人言,楚家至宝,苍茫云棋,居大可收容万物,处小亦可免灾避祸。
慕九娘似乎早就料到,安安静静捡起那几枚棋子,收在怀里,然后一步步朝着林外走去,步伐有些略微的踉跄。
怪不得我看不见他的命脉,原来只是一个依附在灵物上的魂灵罢了。千晚拾起地上被血浸染的簪子,看了看那些即将化成灰烬的记忆碎片,想了想,反手捏了个咒语,将那些碎片收容在袖中。
那一边却是发生了大事,封清越行走江湖多年,也学了点医药方面,慕莲生刚吐了血,他过去一把脉,竟然是一条喜脉。这一消息明显让一边依然面容苍白的容公子更加神色难测,慕莲生腹中的孩子自然不是他的,他留在花城不过一个月余,而慕莲生却已经怀了五个月。大致因为慕莲生近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身形消瘦,也倒是很难看出竟然已经怀孕了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