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1 / 1)

上回说到飞虹子去江州,误伤了鲍书生,又得知了众人齐聚江州是为了对付“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的人。金长风提了个法子,劳子说道:“不可。”

金长风皱眉道:“为甚么?对付恶人,我们不必讲甚么江湖道义。”

劳子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既为侠客,做事总不能离开一个‘侠’字。要战,我们就和他正大光明地战,不能使阴谋诡计!”

这时坐在右边第二位的丐帮帮主陈飞龙道:“那也未必。以恶制恶未免不是方法,如专诸刺吴王僚,荆轲刺秦王,虽然使了些计谋,但是哪个不是做的正义之事?”

自古有“天下武术出峨嵋”之说,因此虚观子被让了左首座,这时他说:“古有古招,今有今法,古人这么做,换到现在未必都是对的。我们决不能做鼠辈之事!”

金长风见劳子和虚观子都不愿意这么做,就摆摆手道:“好!那是我出的法子不得当。弟兄们谁想到好的法子?可以说一下。”这时座下又都哑了一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句话也没有。

金长风就说:“诸位,我们不如同一时间,分开地点约定两方人,这样就能避免群殴混战;我们许多道家人都有些护派阵法,不如都摆出来,让他们吃吃苦头!”

右首坐的是少林方丈通明大师,这时他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少林有十三棍僧的再传弟子,能使出全套‘十三棍法’,至少可以敌住一二个公子哥!”少林十三棍僧个个武艺非凡,虽然极少下山,但是名声不比中原双子差,所以老和尚才会如此自信。十三个武僧陪在尾座,这时站起来抱拳道:“吾等一定尽心尽力。”

金长风又道:“其实主要是那两个人,究竟谁能对付他们?诸位见过那两人的前辈,你们觉得那两人武艺如何?”

虚观子道:“二十几年前,这两人就是当世第二高手,其武艺,除了金堡,无出其右。其时徐六老侠已归隐,我师父无尘子是徐六老侠的盟弟,徐六老侠曾与我师父钻研武艺,可以说,我师父确实是徐六归隐后的武功第一人!然而我师父对上蓬莱岛主,也不过战个平手,丝毫得不到上风。如今又过了二十载,那两人正值壮年,武艺一定比从前更精进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是这两人的一合之将。”

虚观子之下,坐的是灵宝派的掌门人显艮子。显艮子看起来也是六十岁的模样,灵宝派注重得道修仙,所以显艮子白须飘飘,真的如老神仙一般。显艮子道:“确实,贫道亦见过那两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其时他们也才二十多岁,现在他们的子女都长大成人了,大公子只怕已是而立之年,如果大公子和二十几年前的那两人一样强,那我们的对策很难管用!”

众人都觉得这件事太难办,蓬莱岛主和杨家家主都已很难对付,再加上两方的公子哥,这一仗该怎么打?座下的人都皱着眉,茫茫然地望着甚么。

这时坐在陈飞龙之下的飞虹子道:“好!我们就先按照金掌门的法子,和他们约一战。”其他人也称是,都说只有这点子最好了。

金长风拍手让大伙安静下来,然后说:“做这件事,首先我们要安排好后事,做最坏的打算。其次,时间要紧迫些,不能给他们捣乱的机会!最好就是一次杀死那两人,或者逼迫他们回去。”

然后这群人就商议时间和地点,最终定在二月初五这天,在苏州战蓬莱,主要是由金诚派的,丐帮的,崆峒派的,少林的来应战。在敦煌战杨家,主要由中原双子,崆峒派,灵宝派,茅山派等人应战。就由轻功第一的老侠九州鹏对“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传达讯息。

于是这群人喝着酒,和尚则吃了些斋饭,早早辞去了;余下的人,在第二第三日也陆续散去,各自回门派里安排事务。

劳子是游侠,不用交代甚么事务。前两日他刚从青州告别双亲出来,两位老人家让他早点归来,最好能赶在过年前;又说到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应该在江湖上胡混,更应该娶妻生子,谋份差事。劳子当时冷汗直流,心说:可不是吗?过了年,我是二十八九的人了,同堂老弟的孩子都能犁田了,我还在江湖上当游侠!虽然我确实不在乎有没有个安稳的家,但是总不该让两老日夜为我的事操心!

临别这天,劳子对飞虹子说:“我还有些私事,办好了我再去寻你,至多二月初一,我一定到敦煌了。”飞虹子于是道:“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于是飞虹子回平凉,劳子北上,去了趟泰山,搁置了两日,便又回青州去。劳子自知此去敦煌一战,生死未知,也许此番是见父母最后一面了,于是做的事特别尽孝心。过了年,到了正月初六,劳子就踏上路途,望敦煌去决战了。

到了二月初一,各地各方的游侠、掌门人和帮主都已聚集在了敦煌和苏州两个大城里,“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的人亦时隐时现,偶有几个夜里出没的侠客因此被刺身死,于是显艮子就对江湖人施行宵禁,又放出话,请杨家人到初五这天,在盐泽一带的沙漠上决战。

这几日就没甚么命案发生,官差都知道这里要有一场争斗,但是以他们的功夫,根本无法阻止,所以索性都告了假,衙门里就只剩两三个官差。

到了二月初五,这些游侠就陆陆续续地到盐泽,到了午间,杨家人也来了。

杨家人领头的是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身后跟着七个年龄差不多的青年,模样都有些相像,并且有一个劳子很熟悉,正是杨家二少,因此劳子就知道这位领头的一定是杨大少。再后面又有许多仆人和与杨家交好的豪杰,但是杨家家主没有来。

杨大少首先抱拳客气地道:“众位英雄,小弟向你们问好。”然后一揖,又道:“不知英雄们可用过午膳了?”

显艮子摆了摆拂尘,道:“明人不打暗语,我们约你家人来这里,目的你都应当知道。别怪我们欺负你人少,杨桂森怎么没来?”

杨大少道:“前辈是灵宝派掌门显艮子罢?家父因为有些私事,未能出面,他说先让我们几个儿子孝敬孝敬你。”

显艮子就冷笑道:“杨桂森来还成,凭你们几个晚辈,只怕还不够看!”杨大少于是道:“请赐教。”

这时劳子就抢先说:“前辈,你与他辈分不同,我们不能让人说我们以大欺小。先由晚辈跟他过两招,不行了前辈再上。”显艮子道:“也好,你小心些。”

劳子于是踏步上前,抱拳道:“吾乃劳才贵,请阁下赐教。”杨大少道:“吾乃杨家大少,名曰杨天龙。”周围的杨家人都退后了十几丈,杨天龙就比了个应敌的姿势,意思是让劳子首先出招。

这时劳子右手竖着剑,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横在脖子旁,侧着身慢慢走过来。这是最厉害的进招方法,可快攻,可抵挡敌人突袭,一般用于对付难以战胜的敌人。

劳子慢慢走近杨天龙,越来越近,直到彼此之间只有三步距离,劳子都没有出招,杨天龙亦纹丝不动。这时劳子又走了一步,突然手腕一下压,手中的长剑就对着杨天龙的剑砍过去,响了一声,劳子就后跳了一步,又奋起砍了一剑,杨天龙换了个姿势又架住了来剑,“叮”地一声,劳子的剑竟然断了,于是他就立即望后跳了一步,杨天龙傲然道:“你输了!”

劳子冷笑道:“你逞兵器之利,这不算数!”杨天龙道:“但是你还是输了!”劳子哑然,又看出杨天龙手中的剑亦是把古剑,于是道:“这是甚么剑?”

杨天龙道:“你不必知道。天下间能敌得住它一击的兵器,不会超过十把!”劳子于是道:“好!”又退回去,对显艮子道:“杨天龙的剑是把古剑,很是锋利,我们这里的武器都敌不住,若是混战起来,我们很不利。”显艮子也皱着眉头道:“我先试试他的路数。”这时飞虹子却越出人群,拱手道:“吾乃崆峒派飞虹子。”杨天龙拱拱手,道:“一天内同时与中原双子较量,真是我的荣幸!”

飞虹子手上拿的是根粗重的铁杵,想以粗重的武器克制对方的利刃,但是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中原双子都是善使剑,飞虹子用铁杵应敌,使出功夫连七成都不到。

飞虹子首先进攻,先取杨天龙下盘,杨天龙轻轻跃了起来,当头使了一招“力劈华山”,飞虹子托起铁杵挡住,“当”的一声,铁杵崩了一道口子,飞虹子觉得手都被震麻了,双臂一使劲,把杨天龙架开了,未等他落地,飞虹子又用铁杵去捅他,这时杨天龙用脚蹬了一下空气,竟然在半空又飞了起来,躲过了铁杵。在观战的人谁见过这等高深的武功?都不由得喝了声彩。

杨天龙在半空中,用手里的古代宝剑对着飞虹子的脑袋削了一下,飞虹子急忙低下头,又抽回铁杵,杨天龙就顺势落了地,刷刷两剑,都被飞虹子躲开了,飞虹子还了一棒,杨天龙用剑格挡,险些被震脱兵刃,心中再不敢小觑中原双子,使出了越女剑法。

战国时期,越王勾践欲破吴,峨嵋祖师司徒玄空传下一套剑法给越国,越国兵士都练习这套剑法,因此越国才能战胜吴国。这就是越女剑法。

越女剑法经过几百上千年的传承,已与早先不同,现在是专门用来单打独斗的剑法。早年飞虹子亦从虚观子处习得越女剑法,知道这招式实在太厉害,当下细心应对,处处防守好。

杨天龙耍了一趟越女剑,觉得奈何不了飞虹子,剑招一变,又使了不知何门何派的剑法;飞虹子不会棍法,只能见招拆招,偶尔使上几式花架门的功夫,倒也不至于落下风。

劳子就对显艮子说:“飞虹子真是武学奇才!他刚使铁杵时,确实是很笨拙,但是现在却很得心应手,不久后只怕杨天龙要落败!”这时飞虹子跃起,双手拿着铁杵,使了一记“力劈华山”,杨天龙托起宝剑格挡,立时感觉一股巨力传来,勉强稳住双脚才没跪倒,但是气息紊乱,气血翻涌,喉头一甜,立时吐出一口鲜血。

飞虹子趁势欲将其击杀,这时杨天龙身后众人跳出来,击退了飞虹子,杨二少大喝道:“狂徒哪里走,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飞虹子这边的人亦迎上去,一场混战就开始了。

劳子早已看出杨天龙的武艺比杨二少要差几分,只是仗着有利器才嚣张跋扈,飞虹子决不是杨二少的对手。因此劳子想要帮助他,飞虹子却说:“大哥你不要管!让我来会会他。”劳子知道飞虹子年少气盛,自己若定要帮助,说不定能立时翻脸,遂不再言语,也投入战场中。

这时飞虹子和杨二少战在一起,杨二少不愧是能打败劳子的悍将,飞虹子换了剑,杨二少也是用剑,两人短兵相接,飞虹子立时落入下风,觉得自己的力气和内功与对方实在相差太多,招式上又不能取巧,真不知道劳子如何能与此人拼得几百招。

飞虹子在硬撑着时,显艮子也与杨天龙战在一起。好在杨天龙被飞虹子震伤吐血,战力大降,显艮子一把拂尘漫天飞舞,时而缠住对方剑刃,时而转成花圈,不让杨天龙的宝剑折了自己的兵刃,但是想要取胜也非易事。劳子则如同猛虎一般,三四个人来抵挡他,还是挡不住,被劳子刷刷两剑,砍倒了两个,另外又有人补上,也只能拖得片刻,几剑下去又有几人躺在地上。

这时人群中有人叫道:“劳子在哪?我来斗你!”劳子寻声望去,见到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砍倒一人,嘴上正在说着话,劳子遂跳过去,与他斗起来。

苏州城是江南最富饶之地,金诚派就在这里。早年金堡创立金诚派和金诚商行,专程跑商,志在取正义之财,为各地的灾民难民送粮。经过二十多年的变化,虽然金堡这位传奇侠客死了,但是金诚商行却越来越多钱,可谓是富甲一方。现在金诚派的掌门是金长风,金长风武学资质不高,虽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前辈念着金堡的旧情,教他武艺,但是他总学不好,这些前辈就渐渐心冷了;好在金长风为人正直,又足智多谋,金诚派武艺高强之人有许多,正缺有谋有才之人,因之许多辈分比金长风大的人都很佩服他,尊其为掌门人。

这次“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同时出世,金诚派和峨嵋派被各地侠客尊为中原第一派,峨嵋派是道家门派,不适合与人争执,因此金诚派就起头,与“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对抗。此次中原武林与一家一岛争斗,金长风故意安排同一天,一方在西边,一方在东面,不让这两方人串通应敌。因为数百年来,尤以仙岛上的人武艺最高强,所以金长风就安排峨嵋派、金诚派和少林,这三个武学最强的门派来应对蓬莱仙岛的人。

苏州东边有座山,名曰昆山,常有虎豹出没,因此甚少人出没。但是二月初五这天,一群武侠打扮的人却聚集在这里,对面又有一批人,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但是气势不凡,每人头上都扎着丝巾,正是蓬莱仙岛的装扮,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雄壮,面庞英俊,剑眉凤眼,正背着手立在当前

金长风站在蓬莱仙岛的对面,和虚观子并排在第一排,这时他道:“尊驾可是蓬莱岛岛主?”中年男子道:“我便是蓬莱岛主!阿郎莫非是金堡之子,金长风?”金长风就道:“正是在下!”蓬莱岛主于是道:“我听说你仗着金堡的侠名,现在坐上了金诚派掌门的位置,其实你就是个窝囊废!”

金长风武艺不高,这是他的软肋,平时没人提,他自己也渐渐不在乎了,现在蓬莱岛主直言说他窝囊,顿时令他生了气,于是他提着剑,走上前道:“请尊驾赐教!”蓬莱岛主用鼻子对着他,轻蔑道:“你不要命了么?”金长风不语,挺剑跳过去刺他,蓬莱岛主伸出两根指头,捏住来剑,金长风立时感觉剑像是嵌入石头中,怎么拉扯都动弹不得。

蓬莱岛主悠悠道:“你这功力,连当年金堡的半成都不到。”然后他身后的人就笑出声来。金长风面红耳赤,悲愤交集,想一死谢罪,以免侮辱了先父的威名。这时虚观子道:“金掌门,请不要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金长风没有理会,他见无法抽出兵刃,就抬脚去踹蓬莱岛主,蓬莱岛主反应机敏,也抬起脚去踢金长风的脚,两人脚尖对碰,蓬莱岛主有神功护体,不觉得疼痛:但是金长风不同,他未习得几分内功,立时觉得脚尖一阵疼痛,脸色都发白了。

蓬莱岛主摇摇头,道:“你这功力,实在辱没金堡的威名。你活在世上还有甚么意思?不如我赐你一死罢!”然后左手快速出掌,向金长风胸前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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