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回到国公府时已是深夜,她小心翼翼打开大厅的门,一打开门,里面坐着一群人,许泰之正坐在主位,旁边是许母吕丽华,还有表姐流素。
许妍嗫嚅道:“爹,娘,我,回来了……”
许泰之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回来!”
许妍自觉的跪在地上:“爹,娘,是女儿的错……”
“一个女儿家,彻夜不归,成天在外面厮混,成何体统?”许泰之对许妍是恨铁不成钢。
“女儿并未与何人厮混……”许妍一脸委屈。
“别忘了你有婚约在身,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后果你知道的……”
伏在地上的许妍抬起头:”爹,女儿能不能不嫁给太子,太子将来成了皇帝,不是要有三宫六院吗?我不愿意和那么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许泰之眼神黯然,他扶起许妍:“孩子,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随心所欲的,哪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爹爹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你幸福,只是你要体谅爹爹,爹爹有时候也无可奈何。唉……”
许母吕丽华搂过许妍道:“妍儿啊,你爹无数次上奏陛下了,想为你解除婚约,只是圣上态度坚决,试问这天下,有谁能抗旨不尊呢?”
许妍心头一酸,眼角落下泪珠:“爹爹娘亲,是女儿糊涂。”
流素帮许妍擦干眼泪,细声安慰她。
许泰之摆了摆手:“你与太子已成定局,罢了,你回房好生想想。流素,你好生劝劝她。”
流素道:“是。”
许妍望了一眼父亲,强忍着眼泪:“女儿这就回房。”扶着流素离开。
许泰之目送着许妍的背影远去,长长的叹口气。
夜辞望着那轮明月出神,明月里竟出现一个少女的模样,明眸皓齿,朝他甜甜一笑,夜辞回过神来,那明月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许妍一样难以入眠,她心想自己怕是以后都要落入那个“火坑”了,一入宫门深似海,难道自己真的要陷进去吗?
许妍被选为太子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都。那些名媛千金都开始关注她。这日,遂宁长公主在城郊举办了宴会,邀请许妍前去。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千金也在应邀之列。
许妍坐在梳妆镜前,任母亲和表姐为她梳妆打扮。
丫鬟小娥递过一个小匣子:“小姐,这是杏花楼新出的胭脂,王婶一大早排了老远队才买到。”
流素接过盒子,闻闻,摇摇头,“翠儿,你把我新做的鲜花胭脂拿来。”
“什么鲜花胭脂?”许妍好奇问道。
“就是将新摘的鲜玫瑰,鲜蔷薇捣烂,再加入珍珠粉,蜂蜡,配了花露蒸叠而成的。不但闻起来极香,上妆也自然得多。”流素面带微笑道。
许妍“哦”了一声。
流素用白玉簪挑出一点胭脂,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许妍唇上,剩余的晕染在许妍脸颊上。
镜子里的少女臻首娥眉,云颜月貌,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端的是个绝世美人。
“小姐好美啊。”小娥由衷道。
吕丽华笑道:“我们妍儿天生丽质,自然是美的。”
流素从箱底拿出一件水蓝色烟罗丝绸衫子,给许妍换上。许妍换上衣服后,整个人立刻变了,在华衣的衬托下愈发容光焕发。
“小姐,你这样出去那些富家公子一定会被你迷死。”小娥花痴的说道。
“不许胡说,”流素点住小娥的唇,“你家小姐日后将是太子妃,这样说小心招来口舌议论。”
小娥“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许妍娇俏的眉头挑了挑:“你这丫头,嘴如此损,是不是思春了,赶明儿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嫁出去。”
小娥羞红了脸:“小姐净说这些没羞没臊的来欺负奴婢。”
许妍看了看镜子里俏生生的少女,转身道:“娘,表姐,我们走吧。”
遂宁长公主举办的宴会在城郊,许妍到那里的时候其他人也相继到了。
轿帘被掀开,小娥扶着许妍下马车。许妍瞧见周围还有许多马车。京都有名的名媛千金也来了。
许妍一露面,出众的外貌就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那位小姐好漂亮啊。”
“听说她就是圣上下旨册封的太子妃……”众人都在议论她。
许妍环顾四周,终于看见了认识的人,她欣喜的跑过去,“雨嫣姐姐。你也来了。”
马车旁站着一位少女,那少女年约二八,容貌秀美脱俗,她就是礼部尚书王奎之女王雨嫣。王雨嫣瞧见许妍,也面露喜色:“妹妹。”
许妍奔到王雨嫣身边,王雨嫣微笑道:“听说妹妹即将成为太子妃,姐姐在这先恭喜了。”
许妍脸一红,“姐姐说笑了。”
一个容色美艳,衣着华美的女子哼了一声:“真是只哈巴狗,见别人显贵了就上去讨好!”
王雨嫣闻言默然。
许妍面色一变:”胡碧儿,你说谁是哈巴狗?”胡碧儿是胡太师之女,自幼娇蛮任性,平日里嚣张惯了。
胡碧儿竟娇滴滴一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未来太子妃,不过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也不要太春风得意了……”
许妍欲要还口,雨嫣拉住她,“算了,妹妹,莫要扰了公主的盛宴。”
许妍狠狠瞪了胡碧儿一眼,拉着雨嫣便走。
胡碧儿狠狠跺了下脚,一旁的李盈盈不忿道:“碧儿姐姐,瞧她这般嚣张,依我说,这太子妃之位本来就是属于姐姐的,真不知道圣上为什么会选她做太子妃!”
胡碧儿望着许妍的背影,眸里聚满恶毒嫉恨之意:“骑驴看唱本,且看她得意到何时!”
宴会在郊外河边,河边几枝嫩柳争相吐出新芽,草地上绿草如茵,少女们裙据迤逦,容色鲜艳,成为这城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许妍找了个迎风的座位坐下,有侍女贴心的在案前摆上瓜果。
“绥宁长公主驾到。”随着女官洪亮的声音,众人连忙起身恭迎。
公主温和的声音传来:“众位妹妹免礼,都坐吧。”
众女这才起身,坐到座位上。
许妍看清那公主模样,心中暗叹,好一个玉骨冰肌的美人儿。生在帝王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样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绥宁公主看了一眼众人,问身旁的女官:“诸王现在何处?可曾宴请他们?”
“回公主,都发过帖子了,想必片刻就到。”女官欠身道。
绥宁公主点点头,又转过头,望向众人,面带微笑:“诸位平时养在深闺,今日邀请大家出来,无非解解闷,大家无需拘束,开心就好。”
众人道:“是。”
这时,女官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雍王殿下驾到!”
只见两少年缓缓走进来,那为首的少年不是夜辞又是谁。夜辞身着黄色缎袍,金丝为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墨发由玉簪束起,加上他绝世出尘的容貌,整个人更是清贵不可言喻。后面的那少年便是四皇子夜轩了,他的容貌同样的完美,只是眉间多了一股狂放不羁。
众人起身道:“拜见太子殿下,雍王殿下。”
夜轩挥挥手,众人回到座位上。
许妍望见太子的容貌,擦了擦眼睛,她没看错吧,原来他就是群芳楼的那个,那个人。
“见过姑姑。”两人均道。
绥宁公主笑道:“念了你们许久,你们也不来看我,如今你们终于想起我这老婆子了。”顿了顿,又道:“其他皇子呢?”
夜辞道:“回姑姑,他们均留在书房,父皇要检查他们的功课。”
“哦,既然如此,便入座吧。”绥宁公主道。
两人一同入座。那些名宦千金见到如此俊朗的皇子,小心脏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夜轩笑道:“姑姑好闲情,今日怎么想到叫我和皇兄出来,关键还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姐作陪,真是受宠若惊。”
夜辞把玩着夜光杯中的葡萄酒,一言不发,气场冷静的令人窒息。
绥宁公主笑笑,望了一眼夜辞,道:“被封为太子妃的小姐是哪位,出来让本宫瞧瞧。”
许妍只好出席,走上前来。
夜轩一呆,使劲拍了拍只顾自斟自酌的夜辞:“阿辞,你这位太子妃可是个大美人啊。”
许妍柔声道:“小女见过公主殿下。”
听见许妍的声音,夜辞身子一震,抬眼望去,此女不是群芳楼的莲香,又是何人。
绥宁公主看清她的容貌,满意的笑了:“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配我侄儿绰绰有余。”顿了顿,又道:“你上前来,和本宫坐一起。”
许妍柔顺道:“是。”
胡碧儿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辞儿,你看看你父皇为你挑的太子妃,是多么的貌美啊。”绥宁公主道。
夜辞淡淡瞄了一眼许妍,道:“果然美貌,本宫与太子妃真是相见恨晚!”
许妍尴尬的扯出一丝笑容。
夜辞将她的笑容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