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桑闻声回过头来,只见秦延正对着她笑,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和煦,看得她一时有些失神。秦延朝她快步走来,她回了回神,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秦延走到肖洛桑跟前,还未开口说话,就先笑着将她耳际的一缕头发扶到耳后,动作十分暧昧,肖洛桑一时有些猜不透这秦延究竟想干什么。因着两人的距离隔得近,她面上还能感觉到秦延呼出的气息,甚至还能闻到秦延身上的干净味道。秦延双眼灼灼地看着肖洛桑,道“怎的还这么不修边幅。”肖洛桑被他这反常的态度,肉麻得一哆嗦,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曾想竟是脚下踩空,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可正当她试图稳住脚步时,腰上却被一只手稳稳地圈住,抬头一看,秦延竟是一般搂住了她的腰。站稳后,肖洛桑下意识地想退后几步与秦延隔开距离,秦延却似察觉了她的动作般,加大力道将她圈在了怀里。她有些惊讶道“你这是干甚?”秦延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声道“你不喜与我这般亲近吗?”
肖洛桑正想开口说不喜,可话一到嘴边,却觉得好像这样被他抱着还挺舒服的。两人这般亲近,她不仅没有丝毫的厌恶,竟还有些温暖的感觉。这样被他抱了一会儿,她突地回过神来,甩了甩头,自己竟是有些昏头了,赶紧一把推开秦延,道“你是我师弟,这般行事不合适吧。”秦延也不恼,还是一脸暖暖的笑,道“师弟又如何,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抱了。”肖洛桑想起自己好几次醉酒后,都是被秦延抱回屋的,顿时有些没底气,道“这不一样,你方才是故意的,这样可不好。”秦延无所谓地挑挑眉,道“怎的不好,只要你喜欢就行,管那么多作甚。”对于这种暧昧的话,肖洛桑着实是不知怎么回应,但细细想着他的话,究竟自己是不是喜欢的,好像连自己也说不清。
正当肖洛桑愣神时,桃树与秦延突地消失,光线变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之前府衙的库房门前。秦延站在她身旁,有些气喘吁吁,看样子是方才破阵费了不少力。秦延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洛桑,见其尚且无恙,只是眉宇间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困惑,试探地开口问道“你方才在这阵里,可是遇上什么扰心的事?”肖洛桑不想让他担心,便道“没什么,就是遇上了一些不打紧的琐碎之事,不过都被我一一对付干净了。”秦延半信半疑又打量了她片刻,既然肖洛桑不想说,他也不想在此事上继续纠缠,只道“无事便好。”
肖洛桑又将注意力转向面前紧闭着的库房门,心头蓦地涌上了几分愤懑与不甘,想她以往在外历练,可从未在普通人的手中吃过瘪,这回要不是秦延,她说不定真会栽到那九皇子手里。今个她要是不把那银钱连本带利的取走,还真对不住他俩这一大晚上的折腾。秦延见她面有不悦,便知她今日是下了决心要取回那赏钱,想来既是劝不住她的,还不如和她一起早些取了银钱打道回府。
这般思量,秦延没等肖洛桑开口,就直接推开门,走进了面前的库房。肖洛桑满意地看了秦延一眼,也跟着秦延进了库房。一进库房,只见小小的库房整整齐齐地堆着不同份额的银钱。肖洛桑大致估计了一下,这库房的银钱少说也有个几万两白银,看来这汕城的知府倒是阔绰得很啊。自己拿个几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两人取了银钱后,肖洛桑觉着不解气,还故意将库房摆放整齐的银钱弄得乱七八糟,随便在库房的门上贴了张字条,道“赏钱已被我们取走,街上的告示可以取了。”而后未多停留,直接离开了府衙。
次日,九皇子带着一大帮人一大清早就去了府衙库房,一到门前就看见肖洛桑昨晚留下的字条明晃晃地贴在门上。他一眼扫过字条上的内容,在看了看满地狼藉的库房,顿时气得一脚踢向面前的一个花钵,将那无辜地花钵踢个粉碎。他身边的随从见主子发怒,吓得躬身大气都不敢不出。良久,九皇子深呼了口气,道“叫知府的人在外面贴张告示就说,府衙库房钱银被盗,即日起悬赏头银钱之人。”随从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回道“是。”那人正与转身离开,九皇子却又出声道“等等,待会儿我将那两人的画像画好后,与告示一道贴出去。”那人又应了一句“是。”然却在心里嘀咕道,那两人明明是在深夜无人之际盗走库房钱银,官府里的人若是还知道那两人章什么样,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然这话她却是决计不敢当着九皇子的面说的,他跟着九皇子身边多年,明白他是个极要面子之人,让他通知官府贴告示也不过是想出出气,且那两人的本事极大,就算是真被官府捉到,必定有办法脱身。
而此时肖洛桑与秦延在客栈收拾打点好后,出门准备离开此地时,竟在街上看见他们的画像被贴在了大街上。那告示上说是他二人偷窃了官府的银子,若有人提供他二人的行踪,即可来官府拿赏钱五十两银子。肖洛桑这下算是看清了那九皇子竟是这般难缠,先是用一百两银子当饵,又设下陷阱,若昨日他们没能破了那阵便是被他们逮住了,可他们好不容易取走银钱后,又被摆了这么一道,这不明摆着要与她俩过意不去吗?
肖洛桑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这回出行时犯了什么太岁。还真别说,那画像画得与他二人倒还挺相似,不过还好那人并不知晓他们姓甚名谁。秦延淡笑着看着肖洛桑,低声道“让你女扮男装,你不听。现在惹麻烦了吧。”肖洛桑回头对上秦延拿含笑的双眸,不禁想起昨日在幻境中所见,顿时生出几许有种莫名的心虚,若无其事地避开了与他相接的目光,道“反正我们就要离开了,这一张告示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不成。本就是那九皇子公报私仇,他也不可能在全国通缉我们,再说了,那画像画得挺像,但待会儿我们御剑飞行离了这汕城不就没事了。”说完,又看了眼秦延,见他依旧带笑看着自己,话里不自觉少了几分底气,道“大不了,到了下一个地方,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再作男子的打扮。”秦延难得见她肯服服软,心头不禁泛起微微的甜蜜,嘴角的笑容更深,只轻“嗯”了一声。这有些暧昧的氛围,让肖洛桑再次忆起了好不容易才淡忘些许的那幻境中的事,一时脸上有些发热。秦延笑意更深,看她难得脸红的模样倒真有几分窈窕淑女的样子。
因着那街上的告示,两人在街上买了些路上的干粮后,也不耽搁,直接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就御剑飞往计划中的下一个目的地。肖洛桑之前在外历练,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此时正值春末,南方温暖湿润,北方却还未回暖,留在南方更合适。她本身就更喜欢南方这边,便打算之后多去一些南方的地儿。而他们现下的正前往的即是一直以来深受文人骚客喜爱的江南一带。
两人御剑飞行了一日多,一路上风景甚是宜人。从高空中俯视,地上的景致净收眼底,汕城一带的低矮山峦圆润如青翠的鹅卵石错落有致地镶在起伏的丘上,江南一带的平原如一幅展开来的画卷,画上尽是满目的盎然与醉人的生机。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赏景,着实是惬意得很。
待两人到了大名鼎鼎的杭州城时,已是傍晚。赶了这么久的路,自是疲累的紧,因此两人也没精力讲究了,随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客栈,就住了一晚。
次日,肖洛桑出奇得醒得很早。醒来后,去了客栈的大堂,没见着秦延,她正好也闲得没事,便去敲了秦延的房门。一敲门竟发现秦延的房门没锁,兴许是昨日,累得很了,忘了锁门。肖洛桑兴许是睡迷糊了,没想太多,直接进了他的房间。大概是累得很了,秦延此时还没醒。肖洛桑走到秦延的床边坐下,看着秦延的睡颜,不由觉着这人的五官真是生得好,俊朗的星眉剑目间看着既有男子的英俊又有少年人的朝气,眉目之间气质干净爽朗,鼻梁高挺,嘴角上翘,这脸生得着实好看,难怪在暮云山上时会有那么多师妹爱慕他。
秦延的睡相很规矩,且不会像她似的一直乱嚷着说梦话,她就这样看着秦延。正看得出神时,秦延冷不丁地睁开了眼,把她吓了一跳。肖洛桑赶紧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以掩饰被他发觉的窘迫,她将视线移开,清了清嗓子道“你今日怎的醒得这么晚,我可是在外面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还有你昨日可是粗心忘了关上房门,这样可不好,万一遇上了入室偷窃的盗贼可怎么办······”肖洛桑一直喋喋不休地絮叨着,秦延却只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听着,肖洛桑说得久了,也注意到秦延的异样。回过头来看秦延,因着现下天气较为暖和,被子盖得比较薄,只见秦延盖的被子被下面的一个东西支起了一个小帐篷。肖洛桑虽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但再怎么也有二十三岁的“高龄”了,平日里又爱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在男女之事自是知晓一些的。她立马反应过来秦延这是怎么回事,顿时更窘迫了,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秦延的房间,只留下一句“我先下去用早膳了,你起了就直接下去吧。”
秦延见肖洛桑仓皇逃串的背影,懊恼地一拍自己的额头,看来这回算是在她面前丢脸丢到家了。方才自己着实是睡得太沉了,才没发觉她进了房间。彼时,自己又在做那令人飘飘然的春梦,且梦里的人正是肖洛桑。还好她只是看见自己出丑,看不见自己梦里的画面。这样想着,倒也觉得慰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