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
白南烟蓦然一窒,周身荡起妖气正气,警戒四周。
可是,没反应。
四周一切正常,柯良策也只剩下一成才气。
这……
他又凭什么想要逃走?
白南烟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柯良策的底牌。
当下拨动瑶琴,幻化出数以千计的坚甲利兵。
可是此时,柯良策从袖口掏出一件物什。
不是文房四宝,更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一张纸。
一张通体明黄,看起来邹邹巴巴,很上不了台面的一张纸。
可就是这么一张破旧的黄表纸,让得白南烟脸色骤变,想了想,连幻化的坚甲利兵都收回去了。
“道家符箓,缩地成寸!”
白南烟恨恨的道。
“没错,正是缩地成寸的道家符箓。”
柯良策很赞赏白南烟的见识,笑道:“这是大皇子给我的保命物什,在咱们整个大周,怕是也只有不过五指之数。
可惜呢,我真不想使用它,但没办法,谁让贾宝玉算计太好,谁让你白大家实力太强呢。”
柯良策得意道:“这张符箓可以让我往指定方向挪移两百里到三百里的距离,你猜猜我会往南,还是往北?还是往西去呢?唔,也许我会脑袋抽风,挪移进天狼城也说不定。
白大家你猜猜看,应该往哪个方向追我?”
“追不上你,就算猜对了方向,也找不到你这只狡猾的恶狐狸。”
“可别这样说,你是狐狸,贾宝玉也跟狐狸沾边,可我柯良策,绝对是纯粹的人族…….”
说着,柯良策撕碎了符箓……
眉眼得意,隐藏阴狠,柯良策瞬间消失在一阵清风之中。
“混账!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柯良策,别让本姑娘逮到你,不然要让你尝尝青埂峰的手段!”
白南烟通体燃烧正气光焰,淡紫色妖气也澎湃起来,啪啦炸碎了发髻上的金钗。
一头黑发,宛如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瀑布般泼洒而下。
……
……
……
呆滞,
对视,
无语凝噎。
柯良策傻乎乎的看四周雕梁画壁,傻乎乎的闻着周围酒菜飘香,傻乎乎的跟宝玉打了个对眼。
几个还没烂醉的秀才护住宝玉,上下打量于他。
等见他一身狼狈,脸色瞳孔都透着虚弱气儿,分明是耗光了才气,就拔剑的拔剑,执笔的执笔,怪笑着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我应该是往北去的!”
“混账,为什么回到了天狼城?缩地成寸的符箓,还恰好把我送到了最不愿意到的地方?”
“该死,这符箓……好像是大皇子斩杀了一个邋遢道人……该死啊,这是坑人的东西!”
柯良策惊恐失声,看着宝玉发呆,眼珠子都凸出来半寸多高。突然扑到陈长弓的脚下,哭喊道:
“陈大人,柯良策苛政滥刑,必须关押待审!
柯良策是大皇子的人,必须发送大皇子那边处置!
柯良策不能死在您的面前,不然的话,大皇子那边您没法交待!”
连续三句大吼,顿时惹来了一连片的视线。
宝玉看了看附近的小二、掌柜,还有几个前来参加庆功宴的官员,微微摇了摇头。
秀才们看见宝玉摇头,长吁短叹了一阵,就把家什收了起来。
“可惜呐,看见的人太多。”
“早知道就私下开个庆功宴了。”
“可不要这样说,就算是私下的庆功宴,宝二爷也会秉公办理。”
秀才们回到桌上喝酒,就是眼睛里含着杀气,冷眼盯着柯良策。
陈长弓被柯良策抱住双腿,冷哼一声,就见柯良策双臂咔嚓一想,朝着墙壁跌飞了出去。
“司刑官员何在?”
陈长弓冷喝了一声,一个官员就满脸冷汗的跑了过来。
“秉公办理。”
“遵命,下官一定秉公办理。”
有陈长弓发话,案件干脆当场开庭,当场审理。
柯良策一边冷眼盯着宝玉,一边把罪状供认不讳,可是到了最后,怎么判决,却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无他,这个柯良策,可是大皇子水勿语的人。
按照大周刑律,柯良策必然是革职查办,外加永不叙用,但是之后的处置,陈长弓都特别为难。
往重了判,可以送交中都城刑部,判决秋后问斩;
而往轻了判,永不叙用之后也就完了,柯良策也就关押个几天,放掉就好。
陈长弓想了一阵,突然和宝玉对视而笑,两人同时,对司刑官员递了个眼神。
“等等!”
柯良策突然笑道:“草民不只是苛政滥刑,还曾经亲手杀害了一十八条人命,怎么判都得是秋后问斩!
贾宝玉,你想往轻里判?谢谢你啊,不过我可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一定得是秋后问斩,一定得送交中都城刑部!
贾宝玉,你没机会杀我!”
…
没错,没机会杀这家伙呐。
还是原来的那家客栈,宝玉进了厢房,想要写字,心里却是烦躁不安。
柯良策真的够狠,竟然自曝罪名,让自己判了个秋后问斩。
可是斩杀官员,向来得递交中都城刑部,而到了刑部,大皇子会让柯良策死掉?
宝玉听说过大皇子水勿语之名,杀伐果断,是个沙场上的大将,其人又素有贤名,很受百姓拥戴,有贤王之称。
可偏偏这么一位皇子,却有个法道儒家的恩师,以至于与贾府天生对立。
【水勿语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再有毒士柯良策,将来怕是要把贾府和水溶连根拔起。】
宝玉越想越难受,恨不得直接冲进牢房,把柯良策杀掉才好。
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白南烟俏脸含煞的走了进来。
“怪不得你,我听陈前辈说了,是残破的道家符箓。”
闻言,白南烟满是诧异,不知道宝玉说的什么。
宝玉给白南烟搬了杌凳,自己也拉了椅子坐下,倒上茶,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白南烟脑筋一转,就是明白过来,笑宝玉道:“那你麻烦了,送去刑部的官员谁也不能半路截杀,你要是把他杀掉,就算有国公府和水溶的周旋,起码也得是个永不叙用的下场。”
“所以啊,头疼。”
宝玉揉了揉额头,道:“再苦再难,也得想办法杀掉柯良策,别看他被我算计了几次,其实论智谋,我还真比不上他。
他之所以输,都是因为势单力孤。
可现在他肯定是永不叙用了,唯一的出路就是给水勿语做谋士,纯粹的谋士呐,是要可怕太多……”
“那就杀掉好了。”
“怎么杀?”
宝玉蓦然抬头,看见白南烟美眸善睐,对他微微笑道:
“本姑娘可是说了,既然他倒霉落在了这里,得让他尝尝青埂峰的手段……”
…
七品及以上的官员,可不是八品九品的,啪啪盖了章子就好。
宝玉在客栈等了一天,等到赵贵宁等人都来了,也没接到升职的公文。
白南烟正在小院弹琴,袭人给他洗刷衣裳,秀才们则是在曲调悠扬中,听风飞流讲课。
宝玉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只说出去走走。
刚出客栈,就遇见几位文人迎面而来,其中有一位好像是文书类的官员,看见他就连忙行礼,之后也就过去。
宝玉也回了礼节,站在客栈的门口,呼吸了一口北地极为寒爽的好空气。
抬头看看,天高云淡,让人心旷神怡。
“宝哥儿,今天怎么有闲心出来散步?”
旁边传来笑声,宝玉一看,见是顶头上司,正五品蛮督造。
宝玉和蛮督造笑谈了几句,就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谈话。
“李文书,你刚才跟贾宝玉打招呼,现在蛮督造大人也对他那么客气,他就这么厉害?”
“不厉害?”
李文书惊咦出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宝二爷已经是从六品了啊,以秀才之身,就是从六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宝二爷还有几十个官员追随,不是那种抱团的圈子,而是真正的追随,谁敢对宝哥儿不敬,人家都要拔剑杀人的!”
“天啊,那整个蛮夷总衙门,不是让他们占据了半壁江山?”
“现在还不至于,但是以后……”
李文书哼哼了两声,道:“总之,你们对宝二爷要恭敬,要礼遇,咱们虽然是法道文人,但是在陈大人的治下……
算了不说,总之,以后看见宝二爷先打招呼,别让人家对咱们礼贤下士了,丢人!”
几个文人连忙点头,裹着李文书去了。
蛮督造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宝哥儿如今可是如日中天,以后还要关照才是。”
“大人说笑了,您可是宝玉的顶头上司,不要折煞宝玉。”
宝玉的谦恭让蛮督造很是受用,只说职务上的空缺还在筹谋,一定不让宝哥儿失望。
对此,宝玉表示万分感谢。
只是等蛮督造离开,宝玉忍不住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蛮督造是王道文人,明里暗里,都给了他不少照拂。
但是这一次,他要让蛮督造略微失望了。
目送蛮督造离开,宝玉看了眼天色,向着天狼城大牢走去。
因为今天,恰好是柯良策送押前往中都城的日子......
宝玉探监,只是报出名号,牢头就亲自迎了上来,引着宝玉进去。
只见里面一片昏暗,倒是柯良策有些礼遇,
起码,
牢房的一侧,有扇透光的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