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美人儿……”
“知道为夫要回来,等着我呢?”
“啪!”
巧颜一个猛转头,打掉了那只放在肩上的手。
“少来!”
她拿着一张美目,上下冷觑了面前人几眼,嗤笑道:
“怎么?又惹了一身骚味儿?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叫你去闹,回回都碰一鼻子灰!活该你穷一辈子!”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靠着床榻闷坐着。
忽然间,他盯着巧颜道:
“这么大的家产不要,你要那块儿玉佩做什么?”
“难不成,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别胡说!”
巧颜目光露情,哽咽道:
“那是我娘的遗物,只因幼年家穷,才卖了出去,后来辗转打听到,说是到了陈国公的手里,也不知,还能不能寻回……”
“那么,假如我找到了呢?”
听得这话,镜前人的眼皮一跳。
她刷拉一下转过头,看向床榻边上的人。
“当真?”
“倘若真在这府里,那是早晚的事儿!”
他往屋外看看,随即关上了房门,将声音压得极低。
“我跟你说,老头子的屋内间,有个地下秘室,藏着不少宝贝呢!你说的那东西,指定在里头。”
巧颜缓缓地站起身。
她转过头,身段极其柔美,媚笑着,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玉佩上刻着奇怪的花纹,你可别弄错了。”
男子坏笑着,拉过她的柔荑。
“若弄错了,你还敢宰了我?”
“你说呢?”
房间内,传来一阵嬉笑声。
西苑的上空,夜色逐渐四合,廊下的六角绢纱灯,发出细弱的光线。
半夜三分。
四王府内,子央阁。
烛光熹微,屋内的炉火,烧得正旺,不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暖意融融。
在太师椅上,坐着三个人,分别是王妃、世子和陈国公。
陈国公年老体衰,连续经历两轮丧女、丧孙之痛,早已形同枯槁,憔悴得很。
此刻,尽管坐在火炉旁边,他却依旧咳嗽不停。
世子为他轻捶着背。
“外祖,您喝口热茶,先歇一歇,不必着急。”
老人推开了茶盏,摆摆手。
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王妃世子见谅,老夫深夜前来,实属无奈,若非紧急时刻,也不会……”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王妃颤然起身,拉着世子的手,站在陈国公的面前,双目泫然,直挺挺地跪下了。
“女儿不孝,未能让您省心。”
“请您看在外孙的份儿上,切勿保重身子。”
“快……快请起。”
座位上的人惊吓住了,急忙起身,亲手将他们扶起来。
待坐定后。
他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玄色赤金的香囊,又打开细细查检后,才双手小心捧着,交给了世子。
“祖父,这是?”
陈国公的神情,意味深长。
“景儿,你打开看看,便能一目了然。”
世子半疑惑着,将香囊抽开。
里头躺着的,赫然是一块玉佩!
这玉佩的光色,莹绿通透,是采用上好的极地玉,细细雕刻而成,上头镂着极其繁复的花纹。
他瞪大了眼珠,嘴唇颤抖不止。
就连一旁的新王妃,也吃吓了一惊,眼睛直勾勾地,骇然盯着玉佩,仿佛那是一件绝世宝物!
“隐卫令!”
王妃脱口而出。
“竟然是隐卫令!”
殷景的神情讷然,伸出指尖,不停地在令牌上摩挲,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没等二人开口,陈国公道:
“此令关系重大,寿儿走之前,曾将它交予我,望它保我余生周全。”
他看着那块玉令,用手掩住脸,骤然泪下。
世子亦哽咽难言。
“外祖父,您别难过,哥哥若还在世,也不忍见您伤心。”
他忽然说不下去。
陈国公深叹一口气。
“无碍……如今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这糟老头,还拿来做什么?这是殷氏的宝贝,如今完璧归赵,便将它交予世子了”
说到这里,他正了脸色。
“寿儿已故,此令无主。”
“每个月十五日,恰月圆之时,夜半东南角,取原宿主的一年精血,混合新宿主的半盏鲜血,便可完成转换。”
这番话,让殷景难以置信。
“我一直以为,那些隐卫已自戕。”
“所以……哥哥其实还能……”
看着面前人,他无法再说下去。
而他的顾忌,却早已被陈国公看穿。
“景儿,你的猜想没错,寿儿……原本还能多活一年,若是我早知道……若我早知道……便不会让这孩子这么傻!”
“嗬嗬……嗬嗬……”
老人捶胸顿足,万般愧疚。
“外祖父!”
殷景忙拉住他,轻声安慰着。
“哥哥孝顺,想来不愿您受累,您要节哀,体谅哥哥的孝心,让哥哥在九泉之下瞑目。”
“唔。”
陈国公勉强止住悲伤。
他撩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如今,我将它交给你,最近不太平,你们……”
那眼神扫过王妃,“切要兀自珍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这个秘密,否则将是杀身之祸!”
说完,他恍恍惚惚地起身。
“叨扰许久,老夫告辞了。”
“国公……”
“外祖父……”
那背影摆摆手,踉跄着走向门外。
刹那间,二人的心里,仿佛有千斤重担,感激中,夹杂着汩汩难言的心涩。
轿夫走远了。
月上柳梢头,带着一片寒冷的清辉,笼罩着大地。
陈国公府内。
主屋的房脊上,一个黑衣人在跳跃翻滚。
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从房檐滑下,在梁上吊住双脚,待确定廊上无人后,才一个旋身,跳落到地上。
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黑衣人猫进房内,背对着关好门,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溜到了床榻边。
“奇怪,没人?”
“算了,正事儿要紧!”
他掏出准备的火折子,“噗嗤”一声吹燃,便在房间里翻腾起来。
“密室……密室……”
在室内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正当他凝神细思时……
“老爷,您当心。”
门前的廊道上,响起了管家低低的声音。
黑衣人警惕地竖着耳朵。
“噗!”
火苗熄灭。
偌大的房间,再次归于黑暗。窗外的廊道中,隐隐露下几丝月光,一个暗影一闪而过!
“吱呀……”
房门被打开。
管家举着一盏六角纱绢灯笼,在前方引路,后面的人,则是陈国公。
“这么晚了,这老头儿去了哪里?”
黑衣人一手抚着下巴,兀自暗暗思忖,待他反应过来时,房间内已经明亮起来。
“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老爷。”
说完,管家再次提着灯笼,走出了房门。
“唉!”
陈国公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撑着额头,在隐隐地啜泣。
“该死的人是我……”
“是我啊!”
……
一个时辰过去。
太师椅上的人,缓缓地站起身,踱步到窗边,四下看探后,才小心翼翼地,关好了窗棂。
屋内骤然烛熄。
无尽的黑暗。
在那黑暗中,衣裳,那人影仿佛转到烛台下,点燃了一只豆大的油灯。
一点幽光微微地亮起。
那人影缓缓地移动,像是夜间的赶尸人,捧着油灯,往一个地方走去。
“咕噜噜……”
声音响起,黑衣人猛然警觉!
“密室?!”
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点光亮,生怕错过每道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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