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日月交替,红日悄然升起,天色已明。
几人用过早饭,俞长风说道:“洛阳自古以来都是大都,名胜古迹数不胜数,我们早来了几天,刚好可以趁机游玩一番,也是不虚此行了。”众人一听都很高兴。
当下几人在客店分手,身上都带好了零钱,约好晚上还回客店聚齐,徐阳和俞长风最好,两人结伴而行,向路人随意打听,听说此处不远有个白马寺,建成多年,甚是不错,当即决定就去白马寺看看。
两人并不着急,边走边聊,一路上但见行人比肩,笙歌处处,商铺门面比比皆是,繁华程度远胜沧州,徐阳不由叹道:“大师哥,这洛阳可真热闹啊!我们在山上,一年也见不了这么多人!”
俞长风微微一笑,道:“你若是喜欢洛阳,就让师娘给你在这找个老婆,从此就住这了可好?”
徐阳脸上一红,低声道:“大师哥你又来胡说八道了!师娘可有言在先,你要给青山派丢了脸,回去狠狠责罚!”
俞长风笑道:“那也不能让人装哑巴?我一开口就是这样,也叫无可奈何!”两人哈哈大笑。
顺着路人指引方向,不多时便到了白马寺,站在寺外抬头一望,只见朱红色寺墙威严庄重,一对石狮分列两侧,显得威风凛凛。三道拱形寺门整整齐齐,中间大门紧闭,两侧略小的寺门敞开,行人来来往往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两人正欲进寺,忽听身后有人喊道:“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借个道。”
两人同时一怔,回头一看,只见一乘青色小轿,径直向寺门而来,轿子侧边各有两名丫鬟,一名家仆打扮之人在前面开路。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一人道:“这是谁家小姐派头这么大?”
另一人道:“你怎知里面定是小姐?”
先一人道:“废话!你没看两边站着丫鬟吗?”
后一人道:“站着丫鬟也不一定就是小姐,万一是夫人呢?”
先一人道:“不可能,若是夫人,肯定是婆子陪伴,这绝对是小姐!”
又一人道:“此言有理!”
俞长风和徐阳暗暗好笑,两人退身闪在一旁,小轿径直向寺门而去,轿子虽小,但寺门更小,无法直接抬进去,抬轿之人也有经验,到的门口便不再走,轻轻把小轿放下。
周围百姓都知道轿内之人就要出来,纷纷往前挤了几步,想要看看到底是小姐还是夫人。
轿帘轻轻掀起,走出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来,一身白衣,黑珍珍的乌发披在肩上,鹅蛋形的脸蛋洁白无瑕,长的貌若天仙,宛如仙女下凡一般,只是脸色清冷没有一丝表情,下的轿来直接向寺门走去。
人群登时躁动起来:“这是谁家姑娘长的这般好看?”“你孤陋寡闻自然不识!”“难道你就知道?说不出来就是吹牛!”“我当然知道,这是刘小姐,乃是刘重山刘员外之女,刘员外你总知道吧?”“刘员外我自然知道,在洛阳谁不识得他老人家?那这小姐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俩别瞎说了,一般人也配问人家名字?没羞没臊!”
俞长风也看呆了片刻,这姑娘比起云青萱来也在伯仲之间,但神色清冷更有一番韵味,确实好看。转头向徐阳道:“师弟,这姑娘好看吧?”
徐阳脸上一红:“大师哥,别在背后议论人家,这样不好!”
俞长风一拍头道:“是了,让师娘知道这又是一条罪过。”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人群渐渐散去,两人一起进了寺。
一到寺内,但见院落宽广,种着许多参天的松树,地上的青砖排列的整整齐齐,头顶青烟袅袅,远处有钟鼓之声隐隐传来,一派气定祥和之态。
两人穿过头层天王殿,来到二层大佛殿,这座殿内上香的善男信女颇多,来来往往拥挤不动,俞长风眼光随意一扫,只见那白衣女子也在其中,转头向徐阳笑道:“师弟,你看那是谁?”
徐阳看了一眼,登时脸红,低头道:“大师哥,我们还要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吗?”
俞长风笑道:“你舍得走吗?”
徐阳还未答话,身后忽然有一人小声笑道:“嘿!这白衣服的妞儿真是不错!看的叫人心痒难耐,大爷我今天没白来一趟!哈哈!哈哈!”笑声中满是不怀好意。
徐阳向来胆小,此时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突然回头说道:“寺庙之内,不得……不得说这种亵渎言语。”
俞长风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一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生得两撇短须,一脸猥琐之极的笑容,他一见徐阳答话,上下打量他几眼,就看徐阳眉清目秀,长得文文弱弱,不由得冷笑道:“大爷我想说什么便说,与你有何干系?”
徐阳大着胆子道:“庙里不许乱说话,否则神佛定要惩戒于你!”
那人哈哈大笑道:“老子这种事做了不知多少!也没见神佛怪我!你小子是她什么人?”
徐阳犹疑了一下,道:“我……我不认得她!”
那人冷笑道:“不认得人家也来多管闲事?滚开些!惹恼老子先劈了你!”
这边稍微一闹,周围之人渐渐围了过来。
俞长风见这人出言不逊,怕他暴起伤人,伸手将徐阳拉到身后,微一抱拳,淡淡说道:“在下青山首徒俞长风,他是我六师弟徐阳,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何以在这寺庙之内口出狂言?”
那人哈哈一笑,道:“青山首徒?很了不起吗?要问老子叫什么?说出来怕吓破尔的苦胆!”
俞长风淡然道:“那也未必,阁下请报名便是。”
那人冷哼道:“老子名叫童戾奇,有个外号追风捕月!可曾听过爷爷大名?”
俞长风心下微微一惊,早些年便听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大盗就叫童戾奇,没想到今日竟在此相遇,此人既号称追风捕月,想必轻功必然了得,可看他一身肥肉,体态臃肿,哪像个轻功卓绝之人?
童戾奇见他不语,还道是被自己大名吓住,笑道:“怎样?知道老子是谁吧?想要活命少管闲事!给爷爷滚开了!”
俞长风心道:“莫说我已然知晓这白衣女子是谁,就算不知,自己身为青山大弟子,焉能容这大盗在这庙里乱来?”言念及此,微微闪身,挡在童柏奇面前,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洛阳城内高手如云,阁下倘若做那不法之事,正道高手岂能任你放肆?”
童戾奇冷笑道:“我怎不知洛阳城内高手众多,老子抢了这妞儿就跑,我轻功天下第一,管他们天大本领,也追不上我!哈哈!哈哈!”
俞长风心想:“你轻功再好,恐怕较那乌寻影也相去甚远,连乌寻影我都敢和他斗上一斗,何况你这样一个臃肿胖子?”想到这里,心下稍安,微微冷笑道:“看来阁下是一定要在此行凶了?在下虽然本领不济,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童戾奇大怒,拔刀劈他头顶,俞长风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胆大如此,想要抽出腰间长剑已来不及,只好拧身疾撤一步。
童戾奇一刀将他逼退,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青山首徒就这点能耐?怕不是吹牛?”
俞长风心中生气,擦的一声,拔出长剑,扯着嗓子大喊道:“你敢在庙里行凶伤人?等方丈到此擒你这恶贼!”
他之所以大喊大叫,就是要惊动庙中主持方丈,眼见此人刀法极快,自己和徐阳多半不是对手,若无救援,今日非让他得手不可。
两人抽刀拔剑还未动手,周围百姓早已大惊,胆小之人四下逃窜,大佛殿内乱作一团。
童戾奇怎会不知俞长风用意,心下大怒,举刀又劈,俞长风挺剑一挡,刀剑相交一声清脆巨响,俞长风被震退两步,徐阳一看大师哥吃亏,拔剑刺他左目,童戾奇侧头闪开,刀劈徐阳右臂,俞长风向前一步,刺他腋下,两人以二敌一,三五招过后竟然讨不了什么好处,童戾奇一口单刀上下翻飞,刀法又狠又快,逼得二人一退再退。
眼见离人群愈来愈近,俞长风心中暗急,一声长啸,手中长剑只攻不守,使得全是搏命打法,童戾奇见他拼命,倒也不敢大意,退了三步。忽然身形一矮欺身近前,单刀疾削徐阳双腿,俞长风大惊,挺剑疾刺他右肩,乃是一个攻敌必救的办法,哪知他陡然收刀,咕噜噜从两人中间滚了过去,紧接着身体弹地而起,一跃冲向人群。
俞长风惊道:“休要伤人!”两人快步疾追。
童戾奇号称追风捕月,别看身宽体胖,轻功竟然甚是了得,两个纵落,已然跃到那女子身前,伸手就抓,那女子吃了一惊,伸指点他手腕,童戾奇微微一怔,略感诧异,笑道:“这么漂亮的妞儿还会功夫?有趣有趣!”突然变招,迅捷无比的在她肩头点了两下,那女子被封住穴道,立即动弹不得,童戾奇大喜,抱起她纵身跃上房顶,眨眼间已在数丈之外。
俞长风大惊,忙道:“徐阳,你别回客店,问明刘师伯府邸所在,快去禀告他老人家,我先去追他!”徐阳慌忙应了一声,撒腿飞奔出庙。
俞长风纵身跃上房顶,展开轻功疾追,远远看见童戾奇左蹦右跳,在房上竟然如履平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却也渐行渐远,心中大急。
两人一前一后,片刻间已然跑出城关,俞长风眼见前方荒郊野地,密匝匝一片树林,心下暗暗叫苦,这人轻功比起乌寻影来,自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但和自己比,却又高着一大截,若不是他带着一人,此时恐怕早已不见他踪迹。
又往前跑了数十丈,俞长风已然身在丛林之内,仗剑而立,茫然四顾,静悄悄毫无一丝声息,哪还有半点童戾奇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