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日头偏西,白绮告别昭阳公主,匆忙往皇宫方向走去。
白绮吃不准御花园那妖精是何种生物,刚刚已经领教只是分身,硬打肯定不行,还要尽快找到符咒,去补一补,那咒符即便是松动了,肯定并未完全翻开。
夜间阴气盛了不好控制,趁着天明,白绮来到了皇城脚下。他本想穿墙而去,却忽见红墙边上闪出一个人影来,青白的皮肤,正是那日在宫门口遇到的户部侍郎张乙。
“白将军!”张乙拱手做礼,也不能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说,“听闻白将军辞官要远离京城,怎么这会儿还在皇城根附近晃荡?”
白绮并不接话,只淡淡一笑:“有劳张大人挂念。”
张乙见白绮笑的恍惚,面容在夕阳下艳丽无比,心中一动。
白绮转身要走,那张乙却又近身而来,白绮后退了几步,脸色一沉,“张侍郎,这是何意?”
“白将军,你我心里都清楚。”张乙笑着,不住向他靠近。
白绮伸出手挡住那个不断贴上来的身体,“张大人心中所想,我怎知道,不知此番一直拦我路是何故?”
“白将军,是你说服冀王送昭阳公主出宫的吧。”张乙脸上仍是带着笑。
“是,又怎样?我是为冀州,为社稷。”白绮挑了挑眉,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保住昭阳公主的性命,为人间的白将军顺利的离开,制定的一系列计划。
那晚,冀王召白绮进宫讨论如何处置张贵妃,他趁机劝说冀王将昭阳送回公主府,并拿张贵妃的事故做例子来证明宫中的不安全;他警告冀王,昭阳公主如今昏迷,若有意外,雍州国的旧部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何必弄得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将昭阳送回公主府修养,有百利而无一害,雍州的公主身份特殊,若有一日醒了,再大婚不急。若不醒,那也无妨,九州都知道昭阳带国嫁到冀州的事情,只要昭阳不死,冀州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雍州。
冀王对美人虽有所不舍,但目前这种状态,他也无计可施,思来想去也觉得白绮说的没错,便同意了。
当然,白绮做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帮九儿脱身,却想不到帮了半天,九儿不见了,想到这儿他心里有些气闷,还有这张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妖精?没有妖气。
神仙?还带着邪气。
张乙一直缠在白绮身旁,有意无意的套近乎,白绮没了耐心,一把推开他,“张侍郎,我还有事,改日再会。”
张乙也不恼,眯着眼又缠上来,“白将军是觉得白家尚还没有具备造反的实力,才甘愿放弃公主的吧。至于将军辞官……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真正的公主在哪里,怕是只有将军心里清楚吧。”
张乙说的没错,白家是功高盖主,而且过分张扬了,即便白绮不走,冀王也会逼他走,到时候怎么走就不一定了,没准整个白家都会受牵连。他走了,对冀王来说是少了一个威胁。
所以白绮提出辞官,是为了让冀王彻底安心放昭阳出宫,白绮知道,冀王忌讳的还是那位白将军和昭阳的旧情。至于上交部分兵权,远离权力中心,那是为了让在已不再人世的白将军好好离去。
白绮瞧着张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自己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这里面的事他又知道多少?
“冀王正在雍和殿,睹物思人呢。”张乙观察着白绮的神色,声音微微压低了几分,“却不知道自己是用肉包子打了狗。”
张乙从牙缝透出来的话,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白绮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张侍郎怕不是人吧,混在朝堂为官,到底是何意?”
张乙一愣,没想到白绮这么直接的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转瞬又恢复神情,“我其实是好意,告诉仙君莫要在这个时候惹事端。”
见白绮仍冷眼看他,张乙突然正色,双手交叠握在一起,朝着天空一拜:“不瞒仙君,我乃奉天庭之命来守上古神兽。”
“上古神兽?御花园的?”白绮一挑眉。
张乙心中又是一动,这少年的样貌真是让人心痒痒啊,不知道搂在怀里是什么滋味。
白绮见张乙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心中横生出厌恶之情。
见白绮一副轻视的神情,张乙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在白绮眼前晃了晃,很快又收了起来,提高了嗓音道,“在下每一百年,便要固定一下这封印,却不想这次被仙君干扰了去,导致妖气泄漏,符咒松动。”
见张乙说的振振有词,白绮道,“既是如此,我便去补一补这符咒,张侍郎一直拦着我是何故?”
张乙再次拱手回复道:“并非张乙故意拦仙君,而是这符咒不是说补就能补的,必要等七星连珠之日行事,还一定要在子午交界之时……”
“我此次必要去补救一番,至于能不能补上,是我的事,与张侍郎无关。”白绮不想再听张乙啰嗦,他甩了甩衣袖。
张乙突然被一股力气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后倒了几步,再一抬头白绮已不见了。他咬了咬口中的牙齿,脸色越发青了起来。
……
黄昏的御花园,显得有些萧索,白绮飘然而至,给这昏黄的调子带来一抹洁净颜色。
这院子,因前段时间被他处理过花妖,散落了很多花朵,如今只剩下一些绿叶,枝叶影子被斜阳拉的很长。
他开始寻找封印咒符所在,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符咒的位置一直没找到,张乙也没跟过来,白绮不由好奇起来,这个人刚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知道自己必定要来此处补封印的,作为看守神兽封印的执行者,这会儿连个影子都没有。
白绮越想越觉得张乙的身份可疑,也就越发警觉了些,他走到花坛中,将杂草拨开,瞧见泥土地上有一条细长的裂缝。
这妖的残气,大概是被九儿的偶尔散发出来的力量震了出来。白绮伸手去触碰那条缝隙,细长的裂痕只有指甲大小的宽度,但,此刻他并没有感受到半点妖气,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和那妖灵对峙过,虽然只是个分身,却妖气冲天,这可是上古的妖精啊,怎么可能隐藏的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白绮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身后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刚刚在看裂缝半弯着腰,此刻被冲击的竟却无法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