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1 / 1)

上回说到劳子伤愈,便与海通法师、川蜀四鬼去查证自己清白,最后得证,川蜀四鬼不再为难劳子,劳子便勾海通法师同去敦煌看“飞虹子”开山立派,因此在敦煌邂逅李太白,两人成为好朋友。当夜,飞虹子便寻来了。

劳子打坐了一日,精神得睡不着;然海通法师因为年老,已睡下了。

劳子便东想西想,想了半天,正昏昏欲睡,店小二便来敲门:“客官可是睡下了?”劳子道:“未曾”。店小二道:“‘飞虹子’来寻客官啦!”劳子便让店小二请他进来,并起身去开门。

许多年未见,“飞虹子”相貌虽未变多少,身体却强壮了,看起来挺拔了许多;劳子亦较当年更为强壮,而且更黑了。

“飞虹子”只叫了声“大哥!”便说不出话来;劳子亦唏嘘不已,然究竟年长成熟,只拍了拍“飞虹子”胳膊,便让进屋来。这时海通法师听闻人声,翻醒过来。

劳子于是引荐两人,对着“飞虹子”道:“这位便是嘉州的海通法师。”“飞虹子”便抱拳道:“久仰久仰。听闻前辈为民修佛像镇压海怪,乃是天下驰名的得道高僧。”海通法师道:“出家人,淡薄名利,却不料仍加之身上。”劳子又对海通法师道:“这位便是甘肃‘飞虹子’。”海通法师道:“原来少侠便是‘中原双子’之一,甘肃‘飞虹子’,鼎鼎侠名,如雷贯耳。老衲曾来过甘肃数次,皆未曾拜访,今日始得一见。”“飞虹子”便谦虚道:“过奖过奖,那是朋友抬举,晚辈其实没甚么本事。”三人便坐下来聊天。

这回“飞虹子”首先道:“我同大哥乃是故人,昔年蒙大哥知遇之恩,教小道武艺,可谓亦师亦友。三年前,大哥与‘中原一世家’闹矛盾。”这时他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于是许多鼠辈便不敢冒头,大哥所到之处,这些人便藏匿起来,生怕大哥寻他们助拳。其时我曾多方寻找大哥的踪迹,然而总是晚了一步,寻了两年,后来便不再听闻大哥的消息,于是便回转敦煌,准备创立‘崆峒派’,并请轻功天下第一的九州鹏前辈帮忙送信给大哥,想必大哥已收到了。”劳子道:“自然。九州鹏前辈要寻的人,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亦能寻到。”

于是“飞虹子”继续道:“昨日我听闻大哥已来到敦煌,本拟今日白昼前来叙旧,然而客栈门外竟有许多人,都说要与大哥结交。我知大哥不便露脸,便等到夜晚,方才偷偷潜来。”

“飞虹子”笑了笑,又道:“此次我开山立派,许多英雄豪杰都来看热闹,其中便有少林十三棍僧再传弟子;道家有峨眉掌门真人‘虚观子’,茅山派掌门真人‘逆远子’,灵宝派掌门真人‘显艮子’,正一教九阳天师;丐帮来的是大长老陈飞龙;金诚派来的是掌门金长风;‘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亦遣人来祝贺。并且,与咱们齐名的‘中原双子,西域白娘子’的白娘子亦来了。”

听到白娘子亦来参加崆峒派开山大会,劳子便道:“白娘子此女虽与咱们齐名,然而行事阴狠毒辣,中原豪侠向来只提‘中原双子’,极少谈到‘西域白娘子’。此女一向在吐蕃作恶,从未踏足中原,我亦未曾谋面,只怕来者不善。”

“飞虹子”道:“无妨,有许多中原正统在这里,邪魔歪道不敢作祟。大哥需要注意的是‘中原一世家’杨家的人,听闻此次来敦煌的便是那杨二少。”

劳子道:“杨二少武艺高强,上次叫他拘了我,实因我常常厮杀奔走,劳累困顿,于是输了一招,受其所制。然则若以我全盛,对之全盛,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飞虹子”道:“那便好。既然九州鹏前辈已将信转交大哥手中,那么长老一事……”

劳子颇为刚强,断然道:“此事贤弟休得再提。我与‘中原一世家’的恩恩怨怨,便由我一人承担。我本打算只乔装成游侠来敦煌看两眼,然而事与愿违,昨日日间因与一位英雄斗殴,不得不以真名见人。”

“飞虹子”还欲再言,劳子用眼神制止了他,“飞虹子”便道:“好罢。咱们出去走走,便不打搅法师睡眠了。”于是“中原双子”便出去了,老和尚则继续睡觉。

两人便诉说这十载别来之情。劳子道:“昔年临桂一别,我便重返青州。经过泰山时,邂逅一位老前辈,教我武艺,并且要我出师时寻金诚派,金诚派开有商会,让我跟着做两年生意。一年后我艺成下山,又回家呆了月余,便去苏州寻金诚派。在金诚派呆了两年,我便辞了工,出来走江湖。”于是又诉说如何同“中原一世家,海外一仙岛”生矛盾的来由。随又问“飞虹子”这十年过往。

“飞虹子”遂道:“临桂一别,我便回了平凉。呆了几个月,这日峨眉掌派真人‘虚观子’来崆峒山悟道,我便去崆峒山看热闹。‘虚观子’同我师父苦真大师是好朋友,我虽改投道家,然而师父曾与‘虚观子’提过几次我,于是‘虚观子’便与我结交,并教了我一套越女剑法。后来我同他回峨眉,住了两年又回敦煌,一日夜间梦见元始天尊打拳,我梦醒后便自悟花架拳。后来边种田边悟道,又结识几位道家人,便有人提出开山立派,于是商定于黄帝问道广成子处,即平凉崆峒山为山门,然后请朋友在敦煌相聚,不必到平凉。之后听说大哥有难,便出去走了一遭,而后又回转置办开山之事。”原来“飞虹子”乃孤儿,得少林苦真大师收养,十二岁时,因喜欢上道家,无心向佛,苦真大师便道:既然你非佛门人,这便下山去罢。只盼你以后行侠仗义,勿要滥杀无辜。于是飞虹子磕了几个头,收拾细软下山了。

劳子道:“原来如此。”于是两人去买了些酒,随意找了处地方坐着喝酒。

于是聊了一夜,至天白方才分手,各自回去补觉;如此,“飞虹子”夜夜来寻劳子说话,有日劳子寻李太白出来,于是“飞虹子”和李太白就结识了。过了十多日,到了十月初八,“飞虹子”便在市场摆开酒席,桌子中间围住一方高台,崆峒派开山立派大会开始了。

“飞虹子”首先宴请众豪侠,从日中吃到黄昏,“飞虹子”各处敬酒,这时已有些酒气。

“飞虹子”登台道:“多谢朋友们赏脸,来看小道开山立派。小道乃道家人,师出少林,游历十数年,武艺小成,便欲发扬道家,约定几个朋友今日于平凉崆峒山创立‘崆峒派’,然而平凉地广人稀,无法招待大伙,只得在敦煌开宴,请原谅。”又说了几句场子话,便道:“弊派有八门功夫,每门皆有掌门人。飞龙门掌门人由李飞龙暂任,追魂门掌门人由鹤小丹暂任,夺命门掌门人由鲁子阳暂任,醉门掌门人由皇甫懋暂任,神拳门掌门人由姬晨暂任,花架门掌门人由王不虚暂任,奇兵门掌门人由司马千里暂任,太极门掌门人由余晓峰暂任。”“飞虹子”每说一名掌门人,对应之人便起身抱拳环顾,余人都恭喜祝贺,对应之人便谦虚还礼。

这时一个女子跳上台来,众人都感到窒息,只因这女子太美了:一袭素裙,眼眸如晓星,肌肤塞雪,红颜未衰发丝白,有如天仙下凡。这女子登台后说了甚么,诸位大英雄都未听见,因他们都瞪眼望着白发女子,甚至有的英雄嘴巴都张开了,口水滴了下来。

过了一会,白发女子拿着宝剑跺高台,“飞虹子”方惊醒,连道失礼,这时方才听清白发女子娇声道:“好厉害的崆峒派,一派就有九个掌门人,这便宜真容易占!”

“飞虹子”笑道:“非也。崆峒一派虽有多名掌门人,然而只有一名掌派真人,掌派真人便如其他教派掌门人一般,掌管派中大小事物。”

白发女子娇声道:“不可!敢号称掌门人,必要有掌门人的功夫。几位掌门人若能赢小女子一招半式,方能担任‘掌门人’,否则便换个名。”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这时又有人认出了这名女子,叫道:“白娘子!你不呆在西域,竟然来中原了!”

“飞虹子”听闻这位天仙似的女子竟是白娘子,便不敢小觑,沉声道:“白娘子,你与‘中原双子’齐名,按理应当由我作对手,方才符合身份。”

白娘子笑道:“诸位掌门年纪不轻,小女子年幼,切磋两招难道还须经过掌派真人点头?”

这时花架门掌门人王不虚跳上台来,姿态潇洒,众人不禁喝彩。只听王不虚道:“白娘子,小道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当个门派掌门人,小道自信还是有能力的。娘子定要试探,便由小道作这第一人。”

“飞虹子”待出言相劝,王不虚便道:“飞虹道友,这遭诘难,迟早会碰上。”“飞虹子”遂不言语。

于是两人抱拳道名号,王不虚道:“姑娘是女流之辈,小道礼让三招。”

白娘子道:“不必了。你便先进招罢,倘若十招不能制你,那边是小女子输了。”

王不虚顿时生了气,道:“我见姑娘一介女流,才存心相让。既然姑娘自认为武力超群,那是极好极好的。”言毕,两人互相行礼:“吾乃崆峒派王不虚。”“吾乃吐蕃白娘子。”

王不虚首先进招,跳起来凌空拔剑刺向白娘子。白娘子急忙拔剑,挑开来剑,素足点向膻中穴。王不虚急忙用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点白娘子的足尖,身体借力翻了过去,两人便背对背。

这时白娘子本该用宝剑从肋下望后刺,王不虚便用剑身扛住白娘子的剑尖。然而白娘子竟然忽使怪招,把剑当做刀望后横砍。这一招破绽极大,对手倘若身手灵敏,低头躲过这一招,立时便能回身杀死她。然而这时王不虚已然把剑搭在背上,只等拖住白娘子的剑尖,忽然听到呼呼剑声,在耳边停下了,原来白娘子已收住剑势,停在王不虚脖子旁。

白娘子收起剑,冷笑道:“你输了!”

王不虚面红耳赤,抱了抱拳,跳下台来。这时太极门掌门人余晓峰跳上台来,冷笑道:“姑娘用险招胜了不虚道友,然而真实功夫究竟如何,是否当真能胜得过咱们八位掌门人,老道一试便知。”

白娘子看这老道士身手敏捷,起跳矫健,落地无声,知道是个劲敌,抱拳道:“吾乃吐蕃白娘子。”余晓峰抱拳道:“吾乃崆峒派余晓峰。”

两人便拔剑相斗。两人都是剑术高超,舞斗起来,众人只见一片片剑花,连人都看不分明。斗了数十个回合,两人都使出生平绝学,剑舞得更快了。又斗至上百招,白娘子招式已老,余晓峰虽然武艺博杂,究竟年老气弱,两臂越来越沉重,白娘子又抢攻几招,一声娇喝,余晓峰长剑被打掉了,白娘子的剑指着余晓峰咽喉。

余晓峰脸色发白,沉声道:“老道学艺不精,今日败在一个女娃娃手里,实在是……”身子向前一倾,长剑便穿过脖子,顿时命陨当场。

余晓峰是崆峒派武艺最高的掌门,仅次于掌派人“飞虹子”;道学方面,“飞虹子”还须时时请教他,两人交情甚深。“飞虹子”看余晓峰因战败羞愧自杀,虽不是白娘子亲手所为,仍对白娘子生了气,便跳上台来,道:“白娘子,你害死余掌门,我与你势不两立!”遂拔剑去刺白娘子。

白娘子道:“这个臭道士,一把年纪还打不过我,死了更好!”说时,“飞虹子”捉剑攻到,白娘子便举剑相迎。

“飞虹子”武艺又比余晓峰更高,幼年曾学过几年少林功夫,自创招式“花架门”,更是武林一绝。

白娘子则师承余青,余青昔年与金保镖局总镖头金堡有一段情缘,武艺不弱。金堡死后,余青便归隐,许多人都以为她殉情死了,直至白娘子出道。

“飞虹子”抢攻数招,白娘子只得舞剑护住全身。斗了一会儿,“飞虹子”使出花架门招式,怪招连连,剑法中混合掌法,白娘子越来越难以抵挡,总是进攻少,防御多;加之“飞虹子”恼白娘子害余晓峰惨死,出手殊不手软,白娘子又久斗气衰,战败是迟早的事。

果然,斗了百余回合,白娘子手里剑便被震飞,左边肩膀又被“飞虹子”拍了一下,萎顿在地。若不是“飞虹子”不愿就地伤她性命,只用了三成功力,此刻只怕已香消玉殒了。

“飞虹子”知这一掌已令白娘子重伤,侧身冷声道:“白娘子,你既已受我一掌,不管最后死不死,你与崆峒派之间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白娘子冷笑道:“那么,青山不转,绿水长流,朋友你多保重!”这意思竟是要“飞虹子”养精蓄锐,以待来日白娘子上门报仇。说完便抱着臂膀走了。

有些个藏在暗处的邪道中人,看见“飞虹子”武艺非凡,便打消了捣乱的念头。于是酒宴照样进行,这时劳子正和李太白分解刚才的招式,便有人拍劳子肩膀,他回头一看,道:“杨兄别来无恙。”原来来人正是杨二少。

杨二少道:“劳兄令小弟找得好苦啊。前些日子听说‘中原双子’的‘飞虹子’开山立派,小弟便来凑热闹,没想到居然又碰到劳兄了。”

劳子不知杨二少说话真假,亦胡扯道:“原来如此。小弟听闻杨兄来这里吃宴酒,便一路寻来,打算与杨兄一醉方休。”又指着一旁的李太白道:“这位是李太白小兄弟,是我的好朋友。”

杨二少听劳子口气,自忖道:听说此人与“飞虹子”有些交情,假若他请“飞虹子”来助拳,那可不得了;并且旁边这位剑客,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想必武艺不会弱。之前与此人误会极深,只怕人少时他立即要与我拼命,还是待来日再慢慢同他解释。

于是道:“然而今日我却是醉了,改日再约罢。”

劳子冷笑两声,道:“好极,好极。过两日我再去约你!”便不再搭理,继续喝酒吃肉。杨二少则干笑两声,转身走了。

酒宴直持续至二更时分,众人才缓缓散去。“飞虹子”邀劳子、海通法师和李太白去平凉住几日,劳子道:“眼下崆峒派还未稳定,弟子及各门掌门尚需安抚。我若杵在那,尴尬至极。并且我许久未着家,如今得空,想回家探探二老。”海通法师道:“老衲已出来二十余日了,怕嘉州大佛像建工有事故,心中放不下,打算明日便回嘉州。”李太白则无所事事,欣然前往。

于是四人分道扬镳,劳子回河南道青州探双亲,“飞虹子”同李太白去平凉,海通法师则回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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