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白娘子被波窝侠设计拘禁了,金长风因寻余青而来到吐蕃,听闻了此事,便设计解救。
金长风说了个法子后,双龙戏珠何振道:“我愿作饵。”金长风道:“这里有九州鹏老侠的高徒,尚不需劳使双龙戏珠。”何振犹自不服气,金长风就笑道:“何大哥武艺自然比邓大哥高,只是这计谋,需要的是腿脚快的,能跑路的。依小弟看来,只怕邓大哥轻功要更高一些。”何振才面色稍平。
金长风笑着对邓仁道:“邓大哥,这回可要牺牲你的色相了。你且多勾搭那仆妇,不久波窝侠发现,一定出门来捉你,到时我们就依计而行。”邓仁道:“必不辱命。”三人忍住笑,道:“你且去罢,我们亦要准备准备。”邓仁遂挑着贩菜担子出门了,另外三人则寻了铁揪、镐头与斧头,径出城门。
近黄昏时,三人已回客栈;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邓仁亦回了客栈,并说未能引出波窝侠,金长风就道:“无妨。不多久这人定能出来。”
第二日,邓仁依旧去卖菜,然依旧无事;第三日依旧如此。到第四天日中时分,突然从林府门口冲出几个家奴,欲拘邓仁进府内,被邓仁打跑了。少时,邓仁就看见从府内走出一个老叟,正提着剑,邓仁就估计他便是波窝侠,于是挑着菜担子便跑,波窝侠急忙在后面追赶。
少时邓仁引其出到郊外,波窝侠恐有诈,欲回走,这时看见邓仁跌了一跤,正爬不起来,波窝侠大喜,急忙奔过去,尚有五六丈,邓仁复又跃起,继续跑去,口中大骂波窝侠。波窝侠大怒,心中不再顾忌,不管不顾地追去。
波窝侠正追至林木之中,突然地上冒出一根麻绳,波窝侠被拌了一下,急忙一个凌空翻,飘然落地,却突然感觉脚一空,整个人都遁入地下了。
原来金长风三人早在前几日就在此掘了坑,令邓仁引其出城,算好波窝侠凌空翻距离,然后埋伏好绳索,待其追来,突然一起,波窝侠势要使凌空翻定身,这时却正好中计,一脚踏入坑里。
几人恐波窝侠能一跃而出,急忙跑到坑上,亮出剑威胁道:“老贼莫冲突!”波窝侠面无血色,强笑道:“诸侠莫冲动。”
金长风把麻绳丢下去,道:“自缚双手,我便拉你上来,否则乱刀砍死。”波窝侠于是照做,右手捆左手,然后用牙捆右手。花枪郭云用红缨枪挑麻绳上来,轻轻一拉,只见波窝侠手腕处的绳结立时松了,金长风怒道:“老贼莫耍花样!”遂命波窝侠重绑,待其绑好,郭云又用枪挑绳索起来,见已牢固,欲待要拉起波窝侠,这时邓仁大喝道:“且住!”
金长风道:“怎么了?”邓仁不答,冲坑中的波窝侠道:“老贼把手反过来!”金长风急忙细看,遂明其意,叹道:“人心不古,多以年老者狡诈!”邓仁又令波窝侠重系绳索,使手心向上,待其绑好,几人检查无疑,才拉其上地,然后马上轻点了他的气海穴,让他不能施展功夫。
波窝侠首先道:“你们一定是捉错人啦,我不认识你们。”金长风拉着绳子,道:“少废话,捉的便是你。快走。”波窝侠哀声道:“我脚脖子崴了,走不动路!”
金长风遂道:“邓大哥可背老贼,何大哥在后监视,郭大哥同行一旁,我在前头。”于是几人就如此望城中走去。
翌日,金长风擒拿波窝侠的消息不胫而走,满城皆沸。金长风又命花枪郭云和双龙戏珠何振来林府救白娘子。
且说郭云,字高飞,师从昆仑山的金枪关朱凤。一日,蓬莱岛主听闻关朱凤枪法了得,便遣其弟来寻关朱凤,关朱凤闭门不见,郭云道:“弟子闻蓬莱之人皆有万夫莫当之勇,今咄咄逼人,令师父受气。弟子不才,受贤师教诲,无以为报,愿尽区区之力,败走强敌。”遂挺枪开门应敌,关朱凤劝不回。郭云枪法精湛,蓬莱岛主之弟不能抵挡,被其重创而逃,因此郭云扬名天下,时年一十三岁而已。后郭云又带艺投凌云峰上的海通法师为师,习得深厚的内功心法。金堡闻其年少有为,甚是欣赏,途经岷江时与其交友,同衿而眠。金堡死时,郭云为报其知遇之恩,立誓今生只为金诚派效命,今年岁已三十有七。
双龙戏珠何振,祖上乃是窟说部人,后来南迁入中原,娶汉人为妻妾,又取了汉名。何振身材高大威猛,力大无穷,因此才能托起这两把重剑杀敌。其早年为山贼,后被金堡击败,折服于金堡,遂为金诚派效力,金堡将其比为巨灵神,因此亦有人叫其巨灵神,今年岁已四十七。
金长风早已探知,林家除了波窝侠,其儿子皆是废物,不堪一击,所以遣双龙戏珠何振和花枪郭云去,已足以应付。
却说曹升听闻波窝侠被金长风所擒,又探得金长风几人出处,遂思了一计,聚集波窝侠的儿女,先对老四晓以利害,说服其今日先舍弃白娘子,日后再图,然后详细说计策:“今夜稍宽白娘子管束,使其出门走动,却令人悄声说:镇龙侠迫不及待要娶白娘子过门,今夜已派人来迎接了。令其听闻。然后明日等金长风等人来,我们与其讲和,互换人质。待其把白娘子接走,不一日白娘子药性过了,势必翻脸斗金长风。此举既能救老阿郎,免我们灾难,又能嫁祸金长风与镇龙侠。”波窝侠子女皆大呼妙计。
于是依计而行。晚间,白娘子用毕晚饭,于庭院跣足缓步而行,银发与月光争辉,玉兔与人同映于湖水,白衣飘飘,如天宫嫦娥,直欲飘去成仙。两仆妇在旁看见,互相窃语:“此女子真美若天仙!无怪乎镇龙侠要威逼老阿郎拘她,然后送与他做妻。”白娘子犹若未闻,仆妇又微加声窃语:“明日镇龙侠使者来,即接其成亲。”两仆妇预计白娘子已听到,遂缓缓退开了。
第二日,花枪郭云和双龙戏珠何振来到林府,曹升于门前拱手相迎,郭云和何振以为其畏服,遂大摇大摆进内。曹升引出白娘子,交付两人,郭云与何振亦惊艳其天仙之姿,道:“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女子!”白娘子不语,想起昨夜听到的话,心中暗恨。
到了客栈,金长风见白娘子貌美如花,风姿绰约,于是痴痴如醉,不能自拔,白娘子心生厌恶,自己斟水而饮。金长风察觉失态,干咳一声,向白娘子问好,白娘子只是不语。金长风见无趣,遂道:“娘子且休息,明日有事相商。”于是安排白娘子宿于隔壁。金长风与三人商量如何处置波窝侠,邓仁道:“杀之则非侠客所为,若不杀,又怕他日后报复,不如废其武功。”金长风深以为然,何振遂掌击波窝侠丹田,波窝侠口吐鲜血,人事不省,何振就把他送回林府,林家敢怒不敢言,曹升又秘密计谋,以图报复。
第二天,白娘子醒来,觉得精神倍长,抖抖臂膀,原来是药性已过,身体已能发劲,自忖:且由那使者引我去积石山,我必杀镇龙侠泄恨。这时邓仁扣门请白娘子,说有要事相商,白娘子忖道:且看他们怎么说。遂到金长风房内。
金长风待请白娘子坐了,就道:“昨日无意冒犯。其实我于娘子无恩,现今只有一事求娘子,万望娘子帮助。”白娘子心道:“何止无恩,却是有仇。”原来金长风打算先声明与白娘子无恩,如此白娘子自因不会不愿报恩而突然反目成仇;岂知强中自有强中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反被曹升算计。
金长风见白娘子沉吟不语,又道:“别无他意,我们只想知令师去向。”白娘子豁地站起,怒声道:“贼汉子,欲害我师父么?”然后一掌袭来,金长风大骇,望后一跳,看看躲过,白娘子变掌为爪,欺身而进,双龙戏珠何振从斜旁一掌,白娘子躲开,跃到一旁,花枪郭云已取出红缨枪。
金长风道:“娘子何以突然发难?”白娘子不答,径取双龙戏珠,这时何振正转身取双剑,花枪急忙挺枪而刺,飞天猫亦出掌打白娘子。金长风叫道:“娘子小心!”白娘子早已闪开,偷眼望金长风。
这时何振取了双剑,飞身扑过来,白娘子手无寸铁,难当其锐,只得躲避,郭云又把枪头兜着圈来刺她,飞天猫轻功高,把剑抖了个剑花,窜上梁上游斗。白娘子玉指轻点枪杆,桶滚欺进,花枪急忙望后跳,已至墙边,双龙戏珠赶来相救,白娘子跃至门口,郭云道:“有本事到敞亮的地方打!”
白娘子冷笑道:“有本事给我把剑。”三人惊惧白娘子武力,不敢应声,金长风却欲丢剑给她,郭云急忙制止,道:“掌门收好防身。”然后挺枪来刺白娘子,白娘子闪开,露出门口,双龙戏珠道:“掌门先走!”金长风道:“我助你们!”遂挺剑刺白娘子,白娘子欺他力弱,玉指一
弹,金长风就觉一股巨力传来,手把握不住,长剑冲天而起,飞天猫轻展猿臂,捞回长剑,白娘子一跃,趁飞天猫未抓紧剑,空手入了白刃,郭云和何振欲趁其下落夹击之,白娘子素手一扬,数十根银针扎下来,原来使了一招“仙女散花”。
地上金长风三人大骇,急忙躲避。金长风离得近,被扎了三针,郭云和何振均已躲避,金长风起了一针,细看原来无毒。白娘子跃出门,叫道:“可敢出来一战?”适才白娘子无兵刃,三人可在兵刃上占便宜,而白娘子利用屋子狭窄,使郭云枪法不能施展。这下白娘子得了兵刃,如虎添翼,反倒嫌屋内狭窄了。
飞天猫、花枪和双龙戏珠怒道:“有何不敢?”遂提着兵刃跳出来,白娘子挥剑横扫,三人急忙竖起兵刃格挡,只听“叮叮叮”三声,三人都觉手掌发麻,手臂颤抖,脚步不由一退,相顾骇然:此女子竟力大如斯。当下花枪抖开枪法,刺、扫、劈,无不显其高深功力;双龙戏珠绕到白娘子身后,施展剑法攻击;飞天猫则真如同狸猫一般,左边一剑,右边一剑,令白娘子分神许多。
白娘子以一当三,不落下风,越战越勇,斗至五十合,气息高涨,一掌把郭云的枪震飞,又转身刷刷几剑,双龙戏珠的“双龙”抵挡不住,胸口被其砍了一道口子,噗噗望外流血。
飞天猫、金长风和花枪郭云上前拼命,但三人哪里是白娘子对手?金长风只一个照面就被白娘子点了穴,郭云耍了几下枪,被白娘子夺其兵刃,把剑架到其颈边,飞天猫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金长风怒声道:“何以伤我弟兄?”白娘子冷笑道:“你想伤我师父,我自然要伤你弟兄。”金长风一怔,道:“我没说要斗你师父。”白娘子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诡计早被我看穿啦。”金长风道:“我们有甚么诡计?”白娘子脸一红,道:“你们自己清楚。我念你适才出言提醒,看来非穷凶极恶之徒,今日便放过你们。莫叫我再碰见,不然全无活命。”
遂解了金长风的穴,金长风让飞天猫和郭云抬何振去医治,然后忍住气对白娘子道:“我们必有误会。我乃是中原金诚派掌门金长风,因查一件陈年往事,所以来寻余青前辈,非是有甚么阴谋诡计。”白娘子惊疑道:“此话当真?你不是……”说到这,又低头脸红不能望下说。
金长风见其女儿态,不由一呆,心道:真好看!白娘子见此,又清咳一声,金长风才灵醒过来,道:“千真万确。不然你以为是甚么?”白娘子又细细地想前两晚的情景,也觉得很是可疑,但嘴上不愿承认,只是道:“我饶过你们,你们还拿话来匡我。”说完径自走了,金长风愕然道:“我岂能骗你?”白娘子回头嫣然一笑,金长风不禁一呆,白娘子已飘然而去。
金长风去看望何振伤势,这时郎中已为其包扎好伤口,幸好伤口不深,不至有性命之忧。金长风坐在一旁,忧心忡忡,愁眉不展,飞天猫见了,就问道:“掌门何事忧心?”金长风道:“白娘子走了,我们上哪能寻余青?”邓仁微笑道:“不然,也许白娘子过两天就回来找我们。”金长风奇道:“此话怎讲?”
邓仁道:“白娘子因中了林家的诡计,故而与我们反目成仇。现在我们已坦诚相待,白娘子定会去查明真相,若其醒悟,必因为心怀愧疚而帮助我们,因此我们只要不离开波窝,多则两日,白娘子就会寻来。”金长风恍然,道:“邓公高谋。”邓仁道:“然林家必有一位善使奸计之人,才能使白娘子与我们反目成仇。所以白娘子能不能明白真相,就看其能否识破林家的诡计。现在我同郭云去林家一探,因为我保不准白娘子的武力能胜过那奸人的智谋。”金长风深以为然,飞天猫遂引着花枪去了,金长风则留下照顾双龙戏珠。
却说白娘子从客栈出来后,因为怀疑自己是中了曹升的诡计,就径自去了林府,从墙头跃进去,只见曹升在正厅发怔,白娘子大喝一声:“呵!你这老鼠般的人,竟敢设计害我!”挺剑跃进厅门。
白娘子欲待要刺,曹升已扑通跪在地上,爬到白娘子脚边磕着地道:“仙女饶命!且听小老儿一言!”白娘子反倒不好杀他了,怒声道:“你起来!你的诡计我已拆穿,更有何话说?”曹升伏着地道:“娘子说的甚么阴谋诡计,小老儿实在不知。且请坐下来,我们可一一对质。”
白娘子遂轻移莲步,坐了下来,曹升才起身,拿茶壶倒了茶,白娘子道:“我不渴,你且说。”曹升因此自己喝了,白娘子见无毒,竟又觉得渴了,曹升察言观色,又换了一个杯子,倒了茶,白娘子遂托起喝了。曹升立在白娘子前,如老鼠般缩着头道:“仙子可知波窝侠已成废人了?”白娘子惊诧道:“前两日尚健,莫非中风?”曹升道:“非也。波窝日前与镇龙侠斗武,因年老不敌,被镇龙侠所制。镇龙侠知仙子美貌,要讨来当媳妇,遂下药威逼波窝侠擒仙子,波窝侠无奈,只得照办。”
白娘子俏脸一红,怒声道:“镇龙小贼敢耳!”脑子一转,又觉可疑,道:“那……”突觉两眼一黑,靠着椅子晕倒了。曹升大笑道:“黄毛丫头,敢刺老父?”遂抽出刀来,对着白娘子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