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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1 / 1)

上回说到徐正然、九华老人和飞虹子分别上太平庙,在险峰中遇一人在阻拦,乃是剑法天下第一的裴旻将军,几人斗了一番,胖鬼和矮鬼意外身死。

却说徐正焕叫徐正然帮其报仇,徐正然慑于九华老人不敢答应。九华老人对飞虹子和常义说:“我念故人之情不忍伤害你们,但并非一定要保护你们,快下山罢!”飞虹子咬牙道:“谁要你保护?大丈夫死则死,决不借人护萌遮阴!”九华老人冷笑道:“你要找死,我决不阻拦你。”飞虹子道:“我此番来河南道,便是专门寻你,以报无尘子前辈之仇,倘若不敌,虽死无憾。”

九华老人大笑道:“好!你来试试我九华山剑法!”飞虹子吸口气,挺剑上前就中一刺,九华老人用剑格开,反削他左臂,他后退两步避开,扫九华老人下盘,九华老人跃起连环脚,他用手臂挡住,九华老人使出饿虎扑羊,他就拿剑来顶其肚皮,九华老人翻身避开,伸出左掌来拍他,飞虹子望后退了几步,九华老人又挺剑逼上,常义上前合斗九华老人,九华老人翻身点其穴道,飞虹子又提剑攻到,两人再战,九华老人十合夺其剑,这时那蓬莱岛主突然打过一支镖来,堪堪要钉在飞虹子身上,九华老人翻手一操,那支镖就到了他手中,只听他阴沉着脸说:“徐正然,现在你我都知根知底,这些事你不该插手。”徐正然面色一变,假笑道:“好好好!我给你面子。”

九华老人就对飞虹子说:“你们快走!别逼我伤害你们。”飞虹子昂然不惧,不肯退一步,常义也对其怒目而视,九华老人点点头道:“好,好!英雄出少年。”这时突然从飞虹子背后传出笑声来:“哈哈!徐正然你这老匹夫竟然也来此?”徐正然笑着抱拳道:“游山玩水而已。”来人摆手笑道:“我也是游山玩水而已,竟然与你偶遇,我们一同上山顶罢。”飞虹子急忙细看来人,见像是一个文弱书生,瘦弱清秀,面上无须,年纪五十左右,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人,就想:他是谁?怎会与蓬莱岛主相识?这时徐正然脸色微变,道:“可是裴旻将军在此截路,不让我们过去。”那文弱书生却拿眼来看飞虹子,问说:“未请教道爷名号。”飞虹子挺挺胸,道:“崆峒派飞虹子。”

文弱书生讶异道:“原来是中原双子飞虹子。”又冷笑两声道:“可是此处你不该来!既然来了,也就不必再走。”常义喝道:“老兄口气好狂!快快通报姓名!”文弱书生道:“你又是谁?”常义道:“吾乃长安城常义,先父九州鹏常鲲飞。”这时飞虹子看清其身后两人,原来是杨天雄与杨天豹,于是就吃惊道:“你是杨家家主?”文弱书生哈哈大笑道:“小子有眼光!不错,我就是杨家家主杨桂森。”这时九华老人突然道:“你父亲杨志华还好么?”

杨桂森遂看向九华老人,见是个老头,就惊讶道:“先父已死了多年,不知前辈是?”九华老人不答,叹气道:“故人多已死,只仇人尚在人间。”杨桂森再仔细看了看,恍然道:“前辈原来是九华山人,久仰大名。”九华老人道:“你很有眼力。当今天下,人人都欲夺虫草经,却不知其出处,只有一些老道士和崂山、蓬莱以及杨家人知道,但是我不同!对这些事我早已知道,所以你们也不必在我面前打迷糊眼,我来此不过是报仇而已,与那本书无关。”又冷笑道:“但是你们也不要欺我年老,我纵然气力不如你们,但有的功夫我学得比你们深,真正打起来,胜负难料。”杨桂森听说,本来想排除异己的心思又按耐下来,但对于飞虹子还是吃定了要杀死他,因为杨家小辈在敦煌就是吃了飞虹子的亏,因此他说:“飞虹子,你来,我与你过两招。”

飞虹子提剑上前,这时裴旻道:“别忙!泰山熊王吩咐,如若有后起之秀在此,不能令人伤其性命。其实泰山熊王早已算出我不能阻止你们上太平庙,而且三位都是天下第一的侠客,即使我奋尽全力也不可能阻挡,现在我有一个条件,飞虹子你们不能伤害,我便让道,请你们上太平庙,如何?”这时所有人都发了怔,那徐正然道:“好说,好说。”“书生”杨桂森却说:“且慢,我常听说裴旻将军剑法天下第一,比当年公孙大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今日可能舞一趟剑,让我开开眼界?”

裴旻起身,手指一拭剑锋,众人只见:

一道银河冲峰巅,九龙夺珠堕山涧。

黄口痴笑黄狗叫,白妪无依白野眠。

山崩海啸云滚浪,龙吟凤舞转千年。

月作弯刀星作剑,直擎锋刃刺破天!

众人都看得如痴如醉,裴旻收剑后过了许久,才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杨桂森直说:“果然天下第一!果然天下第一!”裴旻微笑道:“不敢当,请上山罢。”当下由裴旻当先,后面跟着蓬莱仙岛的人,九华老人怕杨桂森暗算飞虹子,让其走了先,自己跟在后面,却又要提防身后的飞虹子,是以这一段路,人防着人,前面的人用要防备后面的人暗算,所以这些人都不敢大声出气,时时听着身后的动静。好在这条险道并不长,几人走了一刻钟就又到了宽宏大道,这时仰头望上面看去,已然能看出一些玉宇黄砖,只是仙云缭绕,看得不分明。又走了一个时辰,进了山门,见到庙前匾额写着:柴望遗风。殿前又有一高石,名曰“极顶石”,又见一刻碑,上有“三皇五帝”“受天之命”等字样,庙门大开,没中供着玉皇大帝,所以此庙另有别名,唤作“玉皇庙”。玉皇大帝前盘坐着两个道士,白发道士在左,黑发道士在右,道士中间卧着一只大狗熊,不用说,其中必定有一位是泰山熊王。

只见裴旻上前行礼,说道:“奉熊王之命,中原双子之一,崆峒派飞虹子到此,所以任由人上山。”

不知是哪个道士说道:“好。”又沉静了一阵,华山老人就忍不住道:“你果然没死!”那边的道士说道:“当年我就该死,但我怀着愧疚数十年,只因有些事未了。如今徒弟已成材,便是立时死,也无憾。”华山老人只是冷笑,那徐正然却道:“好久不见,近来安康否?”道士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没放下执念?不该来中原的!”徐正然却愤怒道:“几百年来,徐家列祖列宗,无数英杰前赴后继来中原,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却在此安养生息,不为所动,难道你就不姓徐么?”那白发道士突然转过身来,飞虹子仔细一看,这道士与徐正然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老了数十岁,头发银白而已。这时白发道士须发皆张,听他说:“倘若当真有长生不老,何以祖师爷会死?你好好想想罢!”徐正然冷笑道:“你莫说这些陈腔滥调,我已听出茧子来了。我今次出世,带了蛊后来,我们一物换一物,你看如何?”

杨桂森那边听闻,眼珠子急转,心说:不好,他要逼其就范。却又一时想不到好主意,只能在旁干着急。这时白发道士道:“你纵使杀了我,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徐正然气得青筋暴起,大叫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那么惨?”白发道士道:“那是你咎由自取。你的邪念太盛,因果报应,才至于悔恨终生。”徐正然道:“你不要和我讲道法!我只问你,那本书究竟在不在你手里?”白发道士冷笑道:“确实在我手里,有本事你就过来拿。”

徐正然怒道:“快交出来!须知我时刻能要你性命!”白发道士道:“我说过,纵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交出来。”这时九华老人道:“你的结义兄弟已被我杀死,你不想为他报仇么?”白发道士叹气道:“前人种下恶因,却要后人偿还。”九华老人道:“你不报仇,我却要找你报仇!当年女侠之死,你也有罪,还有少室山上那几个秃驴,我都要一一去报仇。”白发道士说:“我种下了恶因,自然要受到惩罚。只是我盟弟实在是有些冤屈!当年,阳成子和我师兄因为那件事而内疚病死,临死前吩咐我们合力制你。当年你武艺还不高,老一辈都死了,我们也无心再走江湖,所以就约定共同归隐,又来逼迫你发誓……”又叹了口气,说道:“你我都已风烛残年,何必还争那恩怨?”九华老人抽出剑来,道:“你拿好兵刃罢。”徐正然和杨桂森巴不得两人拼个两败俱伤,以坐收渔翁之利;然而他们都忘了还有个黑发道士。这时那黑发道士转过身来,却令飞虹子吃了一惊,原来这人竟然是虚观子!飞虹子就大叫道:“前辈!”徐正然和杨桂森也惊呼:“虚观子!”

黑发道士摆摆手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师父年老体弱,由我来代他,与你一战!”九华老人怔了怔,随即冷笑道:“好,你来就你来。”白发道士却摆摆手,道:“不必,这是我跟他的恩怨,还是由我亲自来更合适。”又看了徐正然两眼,对黑发道士道:“我大限将至,现今就将崂山派掌门人之位传与你。”黑发道士叩首道:“弟子紫阳,愿尽全力维护天下苍生安定。”飞虹子就心想:原来他不是虚观子,但是真的是太像了,难道是同胞兄弟?又听白发道士道:“好!昨夜我吩咐你的事情,可还记得?”黑发道士道:“铭记于心。”白发道士点点头,道:“如此我就了无牵挂了。”

白发道士说完,就由供桌上取了拂尘,跳出庙门来,凛然道:“前夜我主星蒙蔽,卜之,得上艮下坎,自知不久于人世。然我有三个心愿未了,第一,就是对女侠和你的愧疚,第二,则是那本书的掌管,第三,便是崂山派的后继。第一件,我死在你手上便能了却;第二件,我已做了准备,虽然不能说一定不会被人夺去,然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我现今求你一件事,中原有双子,东边劳子,西边飞虹子,两人都是当世英雄,我欲让其一继承崂山派的绝学,维护武林安定,所以我求你多担待两人,数年内,紫阳自会择出合适之人,收录弟子,传承崂山派。”

九华老人冷笑道:“我为何答应你?”白发道士道:“你一定会答应,因为你本不是恶人。”九华老人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你。”飞虹子听了两人对话,越发觉得摸不着头脑,但又有些恼怒,遂叫道:“我为何要拜在甚么崂山派门下?我已是崆峒派的掌门人了!”然而却无人搭话,因为这时两人已过上招。两人都是一袭白衣,武艺又是冠绝天下,拼斗起来姿态潇洒,有如舞剑的仙人。少时,众人已看出九华老人敌不过白发道士,徐正然就对杨桂森说:“我俩前去助阵,不能让九华老人落败!”

黑发道士突然起身,从黑熊肚皮下抽出一把剑,道:“我乃泰山熊王,何人来战?”那只熊也人立而起,众人都吃了一惊,只见那熊九尺高,腰如水桶,肚皮灰白,被毛乌黑,重逾千斤。杨桂森道:“徐兄,你拖住熊王,我杀了黑熊就来助你。”徐正然摆手道:“你拖住熊王,我来斗黑熊。”杨桂森心中寻思:好你个徐正然,趁着人多想要抢秘籍。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道:“我看熊王武艺一定非比寻常,我们一人未必能扛得住,而且一旁有裴旻,随时会加入战斗。不如这样,我与你共斗熊王,由你族人杀死黑熊,再一朵儿齐上,把熊王捉住,这时老道士和裴旻自然投鼠忌器,如何?”

徐正然知他不肯卖力,但又没法子,只得说:“好。志礼,你带人杀了那只黑熊,我和杨伯拖住臭道士。”黑发道士只是冷笑。

飞虹子和常义看见九华老人要落败,就趁机上前围攻,白发道士急忙退到一旁,道:“你们不要动手!”九华老人叫道:“尽管上!”这时青蛇娘子上前帮助九华老人,敌住了常义;白发道士没出手,飞虹子渐显败势,九华老人突然收住剑说:“你这点微末武艺,还不是我的对手,趁早快退去,不然我要伤你性命了。”飞虹子自知不敌,又不肯认输,白发道士就拱手道:“这位道友,年纪不大,武艺绝伦,不知师承何处?”飞虹子正要答话,这时突然听见“哎哟”地一声,飞虹子急忙扭头去看,只见那只大狗熊一巴掌把一个人拍出了**,旁人则在旁用剑乱砍,但是狗熊皮糙肉厚,哪里砍得动?只更激发其兽性,对着苍天狂吼不停。

这边徐正然和杨桂森已同泰山熊王斗了起来。泰山熊王武艺也是高强,但怎吃得住两位天下一等之人的围攻?斗了三十余合,渐露败势,这时裴旻大叫道:“熊王,我来助你!”言罢拔剑而上,杨桂森转身迎上,裴旻一阵冲杀,杨桂森边招架边退,叫道:“来得好!”一记众星捧月,裴旻的剑却似蛇一般钻到杨桂森肋下,杨桂森急忙闪过,又攻裴旻下盘,裴旻轻轻一跃,大喝一声:“力劈华山!”杨桂森看其势猛,不敢招架,又退了几步,裴旻的剑就劈在山石上,溅起一片火星,杨桂森道:“好膂力!”反手甩出一剑,裴旻立起剑格挡,“叮”地一声,两人都觉手臂酸痛,裴旻叫道:“好对手!”言毕,剑直望对手胸口刺去,杨桂森见其下盘有破绽,俯下身使一记回风扫叶,却不料这都在裴旻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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